之後,他面朝著北方,緩慢地吟唱、舞蹈起來。

北方,大江的那一邊,是青丘的方向,是有狐氏來的方向。

舞蹈吟唱中,他的眼角流出混濁的淚水。

“我是罪人啊!”

“我沒能保住有狐氏的傳承啊……大水將繩結全都沖走了!”

“沒臉去見祖先啊……不入土了,就讓鳥雀把我帶走吧!讓我的靈魂消散在山林曠野間吧!”

他一直處於飢餓狀態,他舞蹈的動作,很慢,很無力。

但他依然一板一眼地舞蹈著。

這舞蹈,刻進了他的骨子裡。

看看腳下的這片土地,這土地見證過了無數次這個舞蹈了,這舞蹈也深深地銘刻在了這片土地上了。

“生於斯,長於斯,如今也將死於斯啊!”

他開始喘氣。

“年紀大了,沒用了,還是讓年輕人多些活下去的機會吧,一把老骨頭,就不去和年輕人爭食了!”

他嘴裡吟唱著,氣力有些不足,吟唱聲很是含糊不清,音量也是低沉、喑啞。

但他依然用盡氣力、不停歇地吟唱著。

“這悼詞,從十歲就開始學了,如今也過了三十年了,真是快啊!。

“以前,一直是為族人吟唱,如今為自己吟唱,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他在舉行祭祀,這場祭祀,是他自己給自己舉行的……葬禮!

河邊竹筏上的有狐氏族人齊齊呆住了。

巫吟唱的聲音他們聽不見,但那舞蹈,他們熟悉啊,那是葬禮的舞蹈啊,最近巫跳了很多很多次了啊。

看著巫的舞蹈,他們耳邊便無聲地迴響起了巫沙啞、低沉的吟唱聲。

他們看著巫孤零零地舞蹈著的佝僂身影,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他們明白了,巫,自己給自己舉行葬禮啊!

巫的一生,為眾多的族人舉行了祭祀葬禮,每次都有著眾多的族人為逝者送行。

如今,他自己為自己舉行的祭祀葬禮,為他送行的人,只有他自己!

……

少康回過神來,擦掉淚,跺跺腳,對防風氏族人道:“你們去兩個人,將有狐氏巫,架過來……強行架過來!”

他沒有使喚有狐氏族人,有狐氏巫,在有狐氏族人心目中地位崇高,他們可能會因為敬畏,而不能將有狐氏巫強制著架過來。

“想死,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