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驍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他深呼吸了幾次,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才接過太太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轉過頭,報以微笑。

文安卉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他順勢低下頭,看見她隆起的腹部,習慣性的摸了摸。

做父親的感覺,他還未有什麼體會,不過,做兒子的感覺,這幾十年,他的感覺倒是越發深刻了。

好像是為了呼應他的感覺一樣,老紀這時候抬眸掃了他一眼,問道:“你覺得我應該給他多少呢?”

這個問題,問到紀驍的頭上,他倒是得認認真真的想想了。

如果說實話,那老紀保準兒上房揭瓦,恐怕得氣得高血壓。

所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是一門藝術。

他皺眉想了想,並沒有說話,只豎起一根手指,隨後便放下了。

老紀見了,頗為不解:“百分之十?”

這有點太少了吧?

紀驍還沒來得及解釋,紀然便接道:“是一點兒啊,一點兒——都不給他,是吧?”

紀驍輕笑,沒再說話。

這話倒是把老紀氣得一拍桌子,吹鬍子瞪眼睛地問:“混蛋,說什麼呢?”

紀然卻一點都沒被他嚇著,這會兒一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看看桌上的眾人。

獨獨與孫兆對視時,露出了非常嬌媚的笑。

孫兆見狀,面上不動聲色,可心裡卻已經是氣得不行了。目光掃過去,看見紀恆然就那麼安然無語的坐在紀然身旁,又不敢太過於造次。

“那你說,你想給他多少呢?”紀然問老紀。

“和你們一樣。”老紀沒好氣地說。

“哦……”紀然忍不住笑了,重新解釋了一遍他的話:“那就是說,給我們的都越來越少了,是這個意思吧?”

此話一出,紀昱和紀驍對視一眼,都嘆了口氣。

尤其是紀昱,自從進了這個門,她的眉頭就沒鬆開過,始終鎖得緊緊的,一眼都不曾看向孫兆和孫桓。

山靜亦然。

紀然知道,撕遺產這種事,是指不上這兩口子的。

而紀驍,作為未來的一家之主,須得表現出德以配位的氣度才可以,所以,思來想去,大概也只有紀然一個,能夠充當這個“馬前卒”了。

可問題是……

這孫兆太難纏,而孫桓又不曾說話,她實在是有些摸不清路數。

不過,有紀恆然和紀驍兩個做後盾,她衝在前面,就儘管衝吧,了不起,還有他們給她收拾殘局呢。

這樣想著,她也就安心多了。

“你這都嫁了紀恆然了,還在乎這兩個錢兒?”孫兆輕聲細語的說,那聲音太過於做作,聽得紀然直皺眉。

“我嫁了誰,老紀可都是我爸爸啊。”紀然啞然失笑:“都什麼年代了,您還學人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一套啊?”

這話可沒給孫兆留臉面,說得她臉都紅了,環顧四周想找個人給自己加加油打打氣,目光落在紀昱身上,不由得頓住了。

然後默默的低下頭,沒有說話。

紀然也垂下眸,再一次問老紀:“老紀,你說這個,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