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心痛。

他甚至是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過了那陣子不適,之後抽出手帕來,輕輕為她擦拭眼淚,動作極其溫柔。

“別哭……”他喃喃道。

姬然卻躲開了他的手,之後躬著身子轉過身,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哭得難以自制。

她從不是個這樣愛哭的女子,可是也不知為何,今日的眼淚就是止都止不住。

“你要離開我了,是不是?”她哭著問,聲音軟軟的,好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你殺了霽月,說她叛主,我信,可是……即便她叛主了,至少也還陪著我,現在呢?我什麼都沒有了……”

紀恆然被她的話和哭聲蠱惑,好懸失了方寸,想就這麼妥協了。

可這躊躇終究沒能戰勝理智。

他不得不反覆的調整著自己的心緒,才能克服那陣兒心疼。

她仍舊閉著眼,難過的質問:“你到底有沒有一刻,真心當我是家人呢?為什麼我永遠是被你拋棄的那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紀恆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終於忍不住,按著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

“別哭了,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會拋棄你,永遠也不會。”他也躺下來,將她連人帶被子抱在懷裡,貼在心口不住的哄著。

“不,你會的。”姬然也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可是既然選擇說出來,那索性就把心裡話全說了出來,儘管解決不了問題,可是至少她心裡能舒服一些。

“你的計劃,不斷在變化,對不對?我猜,起初,你是想殺了我的吧?所以才會那麼肆無忌憚的欺負我,因為你知道,我並不重要,根本活不到你哥哥回來的那天,是不是?可是後來,你又發現,皇帝對你們兄弟的忌憚遠遠比你想的要多很多,就只好留著我,試圖用我們的姦情降低他的戒心。而現在,因為有了這個孩子,你又有了更好的計劃,就是用這個孩子代替你的位置。而你,就可以和你哥哥一起,跑得遠遠的,再不用理我們的死活了是不是?你的如意算盤將所有人都算了進去,我可真是佩服你……”

她嘟嘟噥噥的說著半是事實半是猜測的想法,紀恆然聽了,好久都沒說話。

之後,姬然狠狠的推開他,伏在枕頭上,哭得不能自已。

這一哭,可真是把這幾個月來所有的糾結和委屈都給哭了個乾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再次醒來時,紀恆然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被他半是囚禁半是圈養般關在了院子裡,被迫停了所有的養傷藥,開始調理身體。

他沒再進過她的房門,就好像她懷著的並不是他的孩子,而他也好像從未認識過她一樣。

既是如此,那姬然索性也假裝不認識他,只在府中安安穩穩養著胎,再不問窗外事了。

然而,就在她懷孕三個多月的時候,宮裡忽然來了人,說是讓她進宮一趟。

孫貴姬要賞給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