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只能看見紀恆然背對著她們,似乎並不準備回過頭來。

不知為什麼,姬然竟然覺得鬆了口氣。

也是,他不回頭,就看不見她的傷勢,那麼她也就不必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不在乎,還是裝的不在乎。

“天羅地網,你跑不了的。”紀恆然輕聲說,站起身來,饒有興味地問:“說說,到底是誰讓你來偷血如意的。陳王?”

姬然雖然被她提在手裡,疼得要暈過去了,可是聽見陳王的名字,還是皺了皺眉。

她第一個想法便是:不會是陳王。

很顯然的,這麼做並不符合陳王的利益。

她皺了皺眉。

“還是……孫貴姬?”紀恆然又問:“再不然就是皇帝?”

黑衣人看著紀恆然的背影,明顯怔住了。

姬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禁錮著自己的黑衣人。

她被她死死捂住嘴巴,頭暈目眩的靠在她身上,鮮血已經流了一地。

姬然注意到紀恆然仍舊穿著早上在書房作畫時穿的那件白衫,和送她出門時一模一樣。

可見,他應該是跟在她之後出門的。

姬然眨了眨眼,覺得自己的視線都模糊了。可那黑衣人到現在為止,仍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行了,你也別掙扎了,今天你是跑不掉的。整座山上都是我的人,你就算是身手再好,能殺出個豁口又怎麼樣呢?我在這裡,你仍舊沒有勝算。”他說話時,終於轉過身來,露出淡淡地笑,目光掃過姬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接著說道:“又或者,你是想以公主為人質來要挾我?”

黑衣人鬆開了捂著姬然嘴巴的手,轉而扣著她的脖頸。

“所以,她是能夠要挾住你的,是不是?”黑衣人壓低了嗓音問。

“也許,也許。”紀恆然點點頭,目光落在她的腳邊,“可是,即便我在乎她的性命,你又怎麼能知道,她這傷勢,一定能堅持到你安穩的走下山呢?又或者,退一萬步說,她不會在半路上死掉,你也能靠著她離開千峰山。那又怎麼樣呢?你能打好了如意算盤,在下了山之後才殺她,你又怎麼能確定,我不會先於你,殺了她?”

說完他拾起手邊的箭,搭上了弓弦,將箭矢對準了姬然。

姬然在她看過來的那瞬間,輕輕閉上眼睛。

“這輩子……能要挾住我的女人,也只有我的髮妻了,可是她已經……”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黑衣人聽見了這話,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

姬然被她困住,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只能被她拖著,一步步靠近紀恆然,只覺得心都被那腳步牽動了。

她突然有些恍惚。

或許是因為以叔嫂的關係相識,婆婆臨走前又說了那樣一番話,以致她一直認為紀恆然是需要她來保護的,即便他身高八尺武藝高強,整個晁國都要仰仗他的軍隊獲得平安,姬然也一直覺得,他在她面前,就是需要關愛和保護的一個孩子。

當下她滿身疼痛,滿心慌張,求生本能最為迫切,但即便如此,她也怕紀恆然遇到危險。

可是……

紀恆然不同。

對於她,紀恆然永遠是……涼薄的。

甚至是冷血無情的。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黑衣人挾持著她,步步緊逼。

紀恆然面不改色,張弓搭箭。

姬然已經明白了,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救她。

沒有人能豁出命來救她的。

但她,卻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