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然趴在被子上,太醫來為她清理包紮傷口時,她幾乎已經人事不知了。不過是有幾下實在疼得狠了,才嚶嚶地哼兩聲。

最尋常時,不過是默默地流著眼淚罷了。

康辰和霽月紅著眼眶站在一旁,都不敢吭聲,就連幫著太醫打下手時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弄疼了姬然,加重了她的負擔。

紀恆然沒有避嫌,就站在視窗,背對著她們,不知在想些什麼。

康辰看看姬然,再看看紀恆然,猶豫了半晌,還是走到紀恆然身邊去,低聲勸道:“二爺先回去吧。”

紀恆然彷彿沒聽見她的話一般,不動,也不回應她。

康辰只得又說了一遍:“二爺先回去吧,您在這,公主還得忍著,叫不出來,更是難受。”

她說話向來沉穩,而今忽然有了些急色,紀恆然和姬然同時看向她。

然後,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再迅速分開。

紀恆然頓了頓,而後終於聽從了康辰的建議,離開了。

他剛一出門,姬然便鬆了口氣,輕輕呻吟出聲。

霽月聽了她的痛呼聲,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康辰怕她哭著,手腳不利索,便頂替了她的位置,為姬然上著藥。

姬然扭頭看她,笑得溫柔極了。

“謝謝。”她輕聲說。

康辰忙道不敢。

“公主折煞奴婢了,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

道理雖然是這麼個道理,可姬然卻不是這樣認為的。

到大司馬府的這些日子,姬然真的十分感激這個丫頭。事無鉅細一一幫她打點得清清楚楚,毫無半點私心。

畢竟,這可是連紀恆然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啊。

屋子裡的薰香味兒都已經被藥香壓制住了,太醫說了,這半月是沒法躺著了,只叫霽月和康辰好生伺候,千萬別出了差錯,他明日再來換藥。

這老太醫快速說完,然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好像床上趴著的是個什麼洪水猛獸,他若是跑慢了,便要被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霽月和康辰卻還有一大堆問題都沒有弄明白,急忙追出去,想要詢問個仔細。

房間裡只剩下姬然一個。

她疼得直哼哼,眼淚流進枕頭裡,陰溼了一大片。

耳畔有腳步聲響起,然後是一隻手,落在她的頭上,順著散落在身體兩旁的頭髮滑下去,那力道溫和繾綣,似有千種風情在其中。

姬然並沒有抬頭,她始終閉著眼睛,不去看他。

紀恆然輕聲問她:“疼嗎?”

她連眼皮都不曾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