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閣是宮中唯一一處引入溫泉的殿閣,建在內宮的最東面,與前朝後宮皆有距離,是合宮上下最奢華的處所之一。

平日裡除了皇帝自己之外,只有孫貴姬和少數很受皇帝寵愛的皇子和公主才能偶爾過來沐浴,其他妃嬪幾乎是連攬月閣的門檻都挨不上的。

就連姬然,也只在三年前要出嫁之前來過一次。

算來,她既想不到自己三年後還能再來一次,也想不到,不管直接還是間接,這回竟然還是為了山靜而來。

如今望著這熟悉的雕欄玉砌,她早已不是之前的心境了。

物是人非,想來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

她站在樓下,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總之是停了腳步,不再往前了。

霽月扶著她的手,挑眉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問詢之意。

原本被她遠遠落在身後的兩個男人,這時候也跟了上來。

“怎麼不進去?”紀恆然的聲音在幾步遠的地方響起。

隨後是腳步聲。

姬然始終凝望著面前的殿閣,不曾言語,也不曾移開目光。

山靜掙脫了紀恆然的攙扶,跌跌撞撞的走到她身邊,略前一步的位置,也揚起頭來。

姬然微微側過頭,看著他高大的身影。

目光落在他束髮的玉冠上,一時失神。

在晁國,金冠、玉冠、銀冠、木冠、綢冠,都是權力盒地位的象徵。

皇族之冠,用金,嵌玉嵌東珠、南珠。

王族之冠,用銀,佐翡翠珠寶。

官宦之冠,用木也用銀,多是尋常裝飾較多。

而商賈之冠多用綢。

像山靜這樣的玉冠,一般是侯爵貴族才使得的,用一塊整玉精心雕琢而成。

上一次見到山靜時,她將母親親手做給她的紅線纏繞在他的玉冠之上,說孃親已經幫我向月下仙人要了你的一輩子,你無論如何不能反悔。

她說你不能負我。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因為那個巧笑倩兮的姑娘而輕笑著。

山靜忽然回過頭來,直直的望盡她的眼底。

只一剎那,她便收斂了笑容。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移開目光,各自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紀恆然的目光落在姬然的背後,眸中似有笑意,又似乎,只是一抹暗沉的算計。

同姬然一樣,紀恆然和山靜兩人也是舊交情,又一樣是許久未見,似有許多話要說。所以一進門,姬然便沒再理他們,只一個人回房間更衣了。

撇開其他,誰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慶幸,今夜有著皇宮內的重兵把守,又有那麼多不是自己人的宮女和太監一起,一起替她防著那個登徒浪子爬上床。

鬼知道她這三天都經歷了什麼。

她不知道別的新婦是否也像她一樣,覺得成婚這件事兒這麼累。

不說伺候公婆處理家事,就是單純的……睡覺,也已經讓她筋疲力盡了。

所以,她真的很需要像今晚一樣的“公休日”。

非常公正的可以供她休息的日子。

可惜的是,現實總是事與願違的。

她以為在這樣嚴密的看守和監視下,紀恆然就能稍微試著收斂一些,卻不想,這男人發起情來,可真是不分晝夜不分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