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然遲疑著,覺得他的手乾乾淨淨的,怎麼好拿這麼黏糊糊髒兮兮的東西呢,遂抿著唇,與他十指緊扣著,再不放開。

紀恆然不放心,捏著她的下巴好言好語地哄:“那糖好不好吃我也沒嘗過,要是不好吃別將就,來,我給你扔了去,了不起再洗洗手就是了。”

紀然嫌棄他囉嗦,索性彎腰在腳邊的箱子裡拿了瓶水,擰開了再咕咚咕咚灌下去,硬是把那塊糖給順到肚子裡去了。

紀恆然一臉無奈。

“也行,這麼熱的地方,是該補充點糖分。”

紀然倒在他懷裡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忽然想起來,剛剛他看著自己的時候也笑了,便問他:“對了,你剛剛看著我笑什麼?”

紀恆然被她問起,想起了剛剛的畫面,又是忍俊不禁。

“剛才我從那邊過來,看你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坐在這,就從沒覺得你這麼老實過,看來,等我們結婚了,我也得沒事兒找幾個阿姨過來給你包圍了,看你還敢不敢惹我……”紀恆然說這,捏捏她的下巴,似乎是想吻上來。

可礙於周圍人多嘴雜,實在不是個適合親熱的地方,便作罷了,只握著她的手,和她靠在一起說話。

婚禮熱鬧非凡,可在他們這個小小的角落裡,除了有滿地的瓜子之外,竟然還有片刻鬧中取靜的安寧。

紀然想著他剛剛說關於結婚的話,再看著面前的婚禮時,忽然有了另一種感覺。

難道,她也要透過一個這樣的儀式,就嫁給面前這個人嗎?就因為辦了這麼個婚禮,就要這樣稀裡糊塗的,嫁給一個她只相識了一個月的男人?

這樣的閃婚,真的適合她嗎?

坦白說,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在某些事情上,她是個極端膽小怕事的人,很多事情能不碰就堅決不碰,生怕什麼人什麼事惹上身沒法抽身。

平常無關痛癢的小事皆是如此,更何況是婚姻這種,關乎於傳承、家庭、金錢的大事情呢?

她會怕一怕,也很正常吧。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落在站在臨時搭建的簡易舞臺上的新娘子身上。

那新娘子看起來,似乎也不大高興,只哭喪著臉看著前方的新郎,好像面前這個新郎是用這一場不怎麼風光的婚禮將她騙到手的一樣。

明明她身邊的女方父親都已經哭成了淚人,可是她卻不為所動,反而頗為不耐的拍了拍父親的肩膀,說了句什麼。

紀然看著那個嘴形,看起來像是,別哭了。

紀然搖搖頭,再不抬眼去看那邊的情況,只問紀恆然:“你總說結婚結婚,結婚就這麼好嗎?你看見她的臉色了嗎?難道你也想讓我這樣?”

的確,她並不覺得結婚這件事情有多麼吸引人,不過是生命中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將兩個家庭整合重組變成了一個大家庭,孕育出這個大家庭共同的後代,以備下一次整合重組。

之後再傳承,再重組,反覆下去,無限迴圈且生生不息。

婚姻是應生物學的需要而產生,並不是應人本身的需要而產生的。

如果有朝一日,人真的只按照本身的需求去選擇生活方式,那麼傳宗接代一定將只是一個副作用,人們所享受的,應該是會導致傳宗接代的那個過程罷了。

紀然始終相信,隨著人類文明的推衍,終有一天,人們在選擇婚姻時,第一需求便是愛,而並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或者其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