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因為一時的悲痛而想不開,被餘卿卿這麼一罵,渾渾噩噩中的童氏突然想通了。

她顧不上問餘卿卿是誰,就轉頭攬過身邊的三個丫頭,緊緊地摟住,三個丫頭靠近了她懷裡,細細地叫了一聲:“娘。”

童氏再一次淚如雨下。

餘卿卿也沒有給她太多傷感的時間,直接了當的說,“我是你的外甥女青丫頭,今天我們是特地過來找你的,你的孩子還活著,被我們陰錯陽差地給救下來了。你先不要放棄自己,也不要放棄你的孩子們。”

童氏聽聞餘卿卿的話,震驚得眼淚都忘了流,眼神中充滿了狂喜:“你是說,我那苦命的小寶還活著!”

“那當然了,她可乖了,正在我們家睡覺呢。”

童氏緩了緩,再次流出了眼淚,那是喜極而泣的,她對餘卿卿磕了一個頭,餘卿卿趕緊後退了兩步,低聲說使不得,然後對她說:“如今這個情形,你再這樣下去也不行。你知道有個詞叫做為母則剛,不說為了自己,就是為了你的孩子,你也要爭取一把,去改變現在的狀況。”

童氏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的婆婆就是她的天,她的丈夫就是她的地,而她和她的三個丫頭,就像天地間無依無靠的野草,獨自掙扎著在其中生存,卻無法脫離。

“你敢和離嗎?”餘卿卿認真地說。

心裡想:她剛做了紅娘,轉頭又做了拆婚人。雖然有言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但是這婚,她看著都來氣,不知道月老兒怎麼給人籤的紅線,今日她非給這紅線給剪斷了不可。

“婆婆早就想把我給休了,但是怕村裡人說得太難聽,才一直忍著,平日裡就把氣都撒在我和丫頭們的身上。”

“和離與休妻可是不一樣的。我只能跟你下一個保證:只要你能離開這個家,我能保證你和你的姑娘們日後不再過這種糟糕的苦日子,最起碼有自己的尊嚴。”

雖然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和自己的大女兒一般大,但是那擲地有聲的話語,讓童氏莫名地相信了,內心裡也升起了一絲對生活的期望:“只要能離開這個家,能帶著我的丫頭們活下去,即便被休了又如何。”

“好,這件事我不便參與過多,這是一點銀錢,你藏好了,然後自己想法子離開這個家,休妻也罷,和離最好,只要能離開,就用這銀子坐車來清水村,問餘家老二家在哪裡,咱們村的人都很熱心,會把你帶過來的,到時候我會好好安排好你們母女,不說什麼大富大貴,那是要你們自己去爭取的,但是不被人欺侮打罵,能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是絕對可以的。”餘卿卿快速地說完這一段話,就塞過去了二兩銀子,童氏雙手顫巍巍地想推拒掉,卻沒有什麼力氣,銀子被餘卿卿反手拍在了她的手心裡,說,“為了你的孩子,也要把這錢給收下。”

餘卿卿解決了這事兒,心情終於好了一些。對母女四人安慰道:“樂觀點,以後的生活才好呢!”

旁邊的大丫二丫三丫早就聽得愣了。三丫還小,不懂,但是她娘手裡的銀子她是認識的,小聲喃喃:“銀子,買買,吃吃。”

大丫連忙捂住了三丫的嘴巴,“不能說,三丫,咱們可不能把這銀子給說出去,不然就會被咱奶拿走的。”

“不…說!”三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

三個丫頭的眼神中都充滿了喜悅。小孩子都是很單純的,即便再苦的歲月,一點點的快樂也能讓他們滿足。

“好了,我這就出去了,你們繼續哭,千萬別笑,就當我沒什麼都說過啊。”餘卿卿抬了抬手,示意她們繼續剛剛的狀態。

童氏聽了,反而笑了一聲,心情莫名地好了許多,這個小丫頭就像是太陽,帶著光芒,照進了她灰暗的人生裡。把銀子收起來放在了懷裡,童氏示意三個丫頭跟她一起嗚咽,柴房裡又充滿著悲痛的哭聲,三丫不明所以,但是看著大姐二姐都在哭,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哭了起來。

餘卿卿調整了下表情,一臉愁容地從柴房走了出來。溫氏被吳婆子叫去幹活了,老餘也沒閒著,被吳婆子叫去院子裡苦哈哈地劈柴,當作他喝了吳家一碗井水的報酬。

餘卿卿看到他老爹舉起斧頭時幽怨的眼神,幸災樂禍地笑了,吳婆子剛好從菜園擇菜回來,看到餘卿卿站著,立馬就說:“正好,那什麼,餘丫頭,你過來,把這籃子菜給洗了。”

兩個人給幹了小半天的苦工,直到老餘提出來說太渴了想再喝一碗水,餘卿卿說感覺有點餓。

吳婆子:“我們家可沒有那麼多東西要招待你們,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早知道這樣可以解脫,他們就早點說了,餘卿卿悔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