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大刀砍在日寇鋼盔、步槍上的“咔咔”聲和戰士們的怒吼聲撕開了夜幕,敢死隊以近乎全隊的代價拼掉了駐守日軍一箇中隊的兵力,再次奪回了鐵路橋。

……

……

一個月後,蘇省常州茅山,一身藍衣道袍的中年道長悄悄地收拾好行李,他揹負著一柄桃木劍,腰間懸著一個酒葫蘆。

臨走前,他叫來了自己的弟子,他將拂塵遞給這個年輕的小道士,叮囑他好好在觀裡修行。

年輕的小道士有些不捨,他抬起頭問道:“師傅,您多久回來?”

中年道人笑著摸了摸小道士的腦袋:“若是盛世,便回;若是亂世,那便一去不回。”

他轉身離去,沿著青苔石階緩緩下山。

他名叫方興語,前幾天收到了來自西北軍的信件,信中說道他的師父李元通在那晚的奪橋之戰中犧牲。

李老道連砍日寇六人,身中數槍後仰天長嘯,面朝東方,立而不倒。

(二)

1937年8月13日,“淞滬戰役”打響。

國軍準備在滬城一帶來開啟一場先發制人的戰役,以打亂日軍自華北一路攔下的戰勢,但是幾十萬國軍沒有在第一時間殲滅掉駐滬的8000名日軍。

隨後日軍的海艦和空軍也迅速地集中在上海,華北的日本陸軍也分批在上海登陸,國軍的精銳軍隊也陸陸續續地加入到上海,調集第8、第9、第15集團軍奔赴滬城戰場,隨後第19、10集團軍也趕往了滬城.

雙方陸陸續續在滬城一帶投入了超過百萬之眾的兵力。

……

方興語一路上見到了無計其數的逃難者——

有的是牽著小孩揹著老人的市井百姓,有的是開著汽車馱了十幾箱行李的富商政要,有的是牽著牛車的鄉紳地主,都往著西南方向逃去。

他還遇見了幾支百人的學生隊伍,他們抱著一摞摞書本,有的提著小型的實驗器材,卡車將一些大型的器械運走。

方興語也見到了一大隊穿著草鞋,腳跟綁著粗布的人馬匆匆地奔赴而去。

他攔下了一個少年,他看到後者的眼睛裡閃耀著熾熱的光芒。

方興語問道:“小兄弟,你們這是去哪呢?”

少年抬起滿是汗水的臉,答道:“我們急到切滬城打戰,那閤兒死了很多人,我們過切給他們扎到起!”

方興語看著這個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少年郎,他沒有從其臉上看到一絲害怕和退縮。

“這麼小就上戰場,父母他們不心疼嗎?”

“不怕不怕,我媽老漢兒還有個弟娃,將來我死得戰場上了,要是那個狗日的日本還沒打完,他們就把我弟娃也送上去。”

方興語在告別這個少年之時,還特意贈送了他一道平安符。

這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馬——

他們沒有精良的武器,沒有充足的彈藥,沒有厚厚的衣物來抵禦即將來臨的冬季……

方興語默默地跟了上去,他找到這支隊伍的領隊,以醫師的身份加入其中。

去滬城的路上,他們的身上看著幾十公斤的負重,但大家的腳步都放得很快,所有人在緊繃著一根弦,那就是儘快地支援戰場。

領隊是以前是晚清衙門的師爺,會些文墨,也略懂些兵書,後來劉湘號召川軍出征,他尋思著自己也無子嗣,不如效法一下書中先賢,也來一個馬革裹屍。

他趁著半夜三小時的休整時間和方興語聊聊局勢,估計這個舊師爺認為這個揹著桃木劍的道士是隊伍裡面少有的識字之人。

“自古以來,北方想要佔領中原,都是自北而下,快速穿過河北地帶,就能直取中原,無論是蒙古南下,滿清入關,還是燕王陛下,皆是如此。”

“日寇侵蝕我華夏的野心從明朝時期就已經開始了,他們佈局已久,此時已經佔領了東北三省,攻下了北平,眼看著就要進攻山東,縱兵南下。”

“我們在滬城打這一手,就是逼著日本人放棄自北而南的攻勢,讓它分散開來。”

這個舊師爺的兵策還真著道,幾句話也將方興語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