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間棋盤,制高點就是中心天元,若第一子落於天元,便可一子牽動全域性。”

方興語放下手中的馬克杯,起手抬袖間,一股無形的波動在他面前滌盪起來,將桌面繁多的書畫文稿一一清理而去。

接著他指尖已入一枚黑子,輕輕落在了那憑空而現,位於案牘上的方寸棋盤中央。

方興語輕輕笑道,翻掌示意昆蘭落子,接著一罐白子悄然間,穩穩地懸浮在昆蘭右手邊。

“那徒孫便獻醜了。”

昆蘭目光如炬,揭開了塵封依舊棋盒,毅然落子於天元的西北角。

他知道師祖此局之意,必定不會流於弈棋表面,更深層次的意思需要自己去體會。

朱塔第九層,一老一少皆是無言。

唯有清脆果斷的前後落子之音,方興語以“天元”為要,卻是低走三路,而昆蘭則是高開四路,凌冽的攻勢不斷佈局佔地,兩人迥然不同的棋風相互絞殺撕扯。

昆蘭手執白棋,起手之勢或金戈鐵馬,或龍潛深潭,虎穴得子,一招一式皆透露著黃沙百戰的鋒芒進取。

而方興語落子的黑棋,則是雁落平沙,在險象環生的攻勢下恰恰峰迴路轉,又於亂局中摘掉幾朵白雪,輕描淡寫地染上幾筆墨痕。

正所謂“千點生凝露,萬道飛霞光”。

昆蘭見久攻不下,又參差兵分兩勢,玄素招引雙行。

然而方興語的黑棋縱深之勢猶如千條河洛,萬里吳圖,廝殺了整整三百六十路依舊是攻防有餘

最後,以黑棋領先四子結束,算上黑棋先行,三枚半的貼子,方興語最終以半子的優勢險勝於昆蘭。

“不錯的棋力。”

方興語淡淡地笑道,隨後揮手閃過一道青光,撤去了兩人之間的棋盤,很好地掩飾了眼神中的一抹小慌亂。

“說說,這盤棋你參悟了多少?”

方興語看著眉頭微皺的昆蘭,他出聲問道。

“師祖,此局我將自己代入那天門入侵者,以西北之境為基本,嘗試了速戰、分兵、奇正明晦和四路包羅,但都被您一一防守下來,莫非那大劫之前,我們所需要採取的戰略就是防守?”

昆蘭覆盤著剛剛的弈棋狀況,腦海裡不停地分析著,最後謹慎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方興語有些尷尬,他確實沒有預料到自己的這個徒孫有這麼高的棋力。

他以為昆蘭只是會一些皮毛,然後他會讓整盤棋局再按照自己安排的每一步去走,最後整理起來便會發現每一個節點都是一種強烈明顯的提醒。

但頗為無奈的是,昆蘭從第四顆落子就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料,尤其是昆蘭那一手“四路同開”,佈局以後就如同萬軍衝鋒一般的,差一點就把自己的陣勢衝散了。

還好方興語會一點特殊技能,他總算是逢山開路,險之又險下柳暗花明,盤活了自己的棋局。

“咳咳,看來你還有待開悟啊。”

方興語平淡地笑了笑,猶如仙風道骨一般的氣質,讓昆蘭不敢有絲毫懷疑,使他專心致志地聽著自家師祖的一詞一字。

“不過你確實看到了其一,如今西北裂縫已破,亂局已然開啟。”

方興語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事實,最終還是得自己以言語的方式告訴昆蘭。

“果真如此嗎!”

昆蘭猛然抬起頭,這個訊息就如同一道晴空霹靂,儘管他早有此預感。

極西之地一直是由老師千潯鎮守,他的劍陣就如同一柄利劍一般牢牢地插在天門咽喉地帶

深淵勢力想要進入鬥羅位面。就必須透過極西天門,因此它們不得不面對千潯的“風雲”劍陣。

但是千潯的“風雲”劍陣,既然能在裂縫之始使那深淵不敢來犯半步,那深淵在最後時刻降臨之前,也是絕對攻破不了的

那隻能是千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