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水鎮的損失和傷亡情況已經徹底統計了出來,燒燬民宅丁滿丁滿6間,死亡22人,丁滿5名年輕女子被擄走。

由於傷勢加重,有一名重傷者昨晚死亡,這使得死亡人數上升到了22人。

韓安玉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白面無鬚,看上去很是儒雅。

當看見傷亡統計數字時,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苦笑,萬萬沒有想到李青雲竟然會如實上報死亡人數。

要知道死亡人數越多李青雲面臨的麻煩也就越大,也使得府衙更被動,看來李青雲還是太過年輕,不懂得為官之道。

尤為令他感到哭笑不得的是,李青雲竟然向他坦誠當晚與水匪對峙時被水匪扔出的一顆人頭攪亂了方寸,以致於急怒攻心昏倒,使得眾人為了救他沒能與水匪開戰,進而耽誤了剿滅水匪的最佳時機。

這簡直就是自暴家醜,別人藏都來不及,他卻一股腦地都倒了出來,成為了別人攻擊他的把柄。

一時間,韓安玉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難道李青雲的腦子讀書讀傻了不成?他就是隨便編一個與水匪英勇作戰的故事也好,至少能為其開脫一下罪責,自己也好向上峰交差。

面對眼前的局勢,韓安玉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疼,白水鎮發生的水匪劫掠事件已經不單單是湖口縣的事情,九江府也被牽連其中。

如果這件事情按照李青雲所說的上報朝廷,那麼朝廷上那些吃飽了沒事兒乾的言官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群起而攻之,九江府和湖口縣的官員可就要遭殃,至少也是一個“治理不力”的罪名,搞不好有人還會因此丟官罷職。

這也是張有財和陳伯昭膽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一個重要原因,兩人很清楚官府的人並不希望這件事情鬧大,這才大膽地隱瞞內情,想要從中獲利。

韓安玉可以理解李青雲的“愚笨”,想當年他也曾是兩榜進士,初入官場時像李青雲一樣懷抱著一腔為國效命的熱血,根本不就知道官場的險惡,更不清楚為官之道,為此沒少吃虧,後來逐漸變得圓滑起來,在官場上隨即如魚得水。

因此,韓安玉耐下心來,旁敲側擊地提醒李青雲,委婉地告誡他白水鎮的事情鬧得越大對他的仕途也就越不利,讓他仔細核查一下受災情況,再把統計結果上報。

作為李青雲的頂頭上司,韓安玉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夠直白的了,他總不能明著說讓李青雲去修改受災的數字,那樣的話可就要把他也給搭進去了。

官場上的一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雙方心知肚明就好。

李青雲聽了韓安玉的話後拿著那份統計資料離開了,就在韓安玉認為李青雲已經“開竅”的時候,當天晚上他又拿著那份統計資料求見,告訴他統計結果沒有差錯,完全正確。

“朽木不可雕也!”韓安玉沒想到自己竟然遇上了一個榆木疙瘩,氣得冷哼了一聲後拂袖而去,把李青雲晾在了那裡。

既然李青雲如此不識好歹,那麼就不要怪他不顧同僚之誼,把罪責一股腦地都推到李青雲的身上。

望著面色鐵青地離開的韓安玉,李青雲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清楚韓安玉的心思,根本就不怕韓安玉把罪名安在他的身上。

再怎麼說他只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任知縣,來到湖口縣還不到三個月,即使湖口縣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他又能擔當多大的干係呢?故而他才決定將這件事情捅出去。

在李青雲的關注下,張家和陳家等白水鎮的大戶紛紛做出了表率,把失去家園的四五百名居民妥善安置在了家裡,使得他們不致於露宿街頭。

王宇、趙朗和張有德等縣衙的官吏幾乎全部到了白水鎮救災,趙朗的臉色顯得不怎麼好,情緒低落,而王宇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依舊眯著眼睛,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上的變化。

趙朗現在恨死了王三那夥水匪,竟然做了如此大的一件案子,身為縣衙的三號人物他肯定要受到牽連,履歷上留下一個難看的汙點,成為其升遷的一個障礙。

而王宇本就該到了致仕的年齡,故而也不怕受到朝廷的責罰,大不了丟官罷職而已。

這天,李青雲離開救災現場時已經是深夜,神情疲憊地回陳宅,這些天他一直忙著救濟災民的事情,著實累得夠嗆。

“縣尊大人開恩呀,放我們當家的一馬吧!”快到陳宅的時候,一名身形肥胖的中年婦人忽然領著一幫人從一旁街道的陰暗處衝了出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李青雲身旁的羅鳴見狀,刷一下抽出腰刀護在了李青雲的身前,讓手下的衙役把那些人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