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蒼茫,蒼鷹與鴻雁相逐於碧穹之上。

一刀客頭戴斗笠,自大漠而來,欲往中原之地。

呼——

停下腳步,他長出一口氣,早已破爛的鞋子陷入了黃沙之中。

緩緩地將長刀拔出,將纏滿布條的刀鞘扔在了一旁,

對著空無一人的戈壁,他說:

“想要阻我歸南,就來殺了我。”

話音落下,戈壁黃風漸起,沙礫夾帶著碎石向刀客襲來。

轟——

黃沙之上頓起一聲驚雷,刀客身形如電,長刀橫握,帶著彷彿要斬天一般的威勢,衝向沙暴。

嘶——

利刃如同劃過實質一般,將沙暴切割開來,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聲,

刀客不斷前衝,而一場偌大沙暴就在他刀刃前一尺之處,被迫分成兩半,從身側呼嘯而過。

怒吼著,狂奔著,刀客不斷推進,

但沙暴太大了,帶著煌煌威勢,豈是一人力可敵。

被撕開的沙暴在刀客身後聚合,然後迴旋,最終,咆哮的沙暴變成了狂旋的龍捲,

肆虐的狂風讓刀客的重心失衡,讓他的雙腳離地,

“讓我回家……”

在空中,刀客再次怒吼,手同時中長刀狂舞,如驚雷亂擊,直讓狂風驚懼。

風雷相逆,讓整個戈壁都變得揣揣不安,嚇跑了所有的生命。

只留下了刀客,以及籠罩在他身邊的沙暴。

突然,喉嚨湧上來一股鹹腥,向著一旁沙地,刀客吐了一大攤混著礫石的鮮血。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然不顧吸進來的沙礫將他脆弱的口腔劃破,

他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快,口中的傷痕就越來越多,

即便明知是飲鳩止渴,但他卻不曾停歇,

刀舞得更快,也更加狂傲,正如他殘破斗笠下的面容,瘋狂猙獰,卻又滿是桀驁。

一雙狷狂濁目隨著刀舞逐漸變得清澈,而他身上的氣力卻彷彿抽絲一般逐漸消逝。

最後,這名不斷嘶吼著“回家”的刀客倒在這空無一人的戈壁大漠之上,眼神直愣愣地看著南邊,聚焦在了空處。

“唉……”

一聲嘆息彷彿憑空而生,迴盪在刀客的耳邊。

一名周身青袍上畫滿了日月星辰,頭戴羽冠玉簪的中年人,來到刀客身邊,緩緩蹲了下去,

“大景追殺春秋遺民已經三十年了,六部尚書已經定了主意,在過年之前,這樁爛事就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