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既是一郡郡治,也是一州州治,往北是濟南,往東是蓬萊,西南方是即墨。

魚米油鹽等民生必用之物,憑藉青州發達河運,源源不斷地向天下十三州輸送過去,同時也聚攏著天下人的財富。

可惜啊,不知為何,近年來青州糧食大規模減產,越來越多的農戶已經無法透過賣糧食來獲取讓自己生活下去的錢財了,

因為交不起地租和農稅,農民變成了流民,同時產糧下降也造成了糧價飛增,從而帶動其餘物價飛增,如此惡性迴圈,青州從原來的“富饒甲天下”成了如今的“流民遍地走。”

貧窮和混亂,是陸笙來到臨淄西城之後唯一的感覺。

低矮的民居,混亂的治安,道路兩側佈滿著眼神麻木的平民,面黃肌瘦,一幅衣衫襤褸的樣子。

而就在離他們一條街那麼遠的地方,百姓安居樂業,欣欣向榮,

在物價飛增時,擁有物產的富人與失去一切的窮人相比,無疑好得太多。

走在這裡的街道上,陸笙甚至都曾擔心過會有人看他好欺負,會衝上來搶劫他。

可憐嗎?當然可憐。

但這不管陸笙的事,他來這裡,是有別的事要做。

突然,一陣敲鑼聲響起,

咣咣咣……

“聖教的善人們又來發糧食了,大家快去聽他們宣教,今天帶的多,能讓更多人吃飽。”

彷彿報喜一般,敲鑼人瘋狂地四處奔走,讓更多人聽到了這個訊息,

前一刻還麻木不仁的平民,聽到這個訊息後,突然就像打了雞血一樣,

“聖教來了?”

“聖教來了。”

“真的來了!”

陸笙就在一旁冷眼觀看著這一切,從那些平民的眼裡,他看見了讓他為之震撼的情緒。

狂熱,一種令人心怖的狂熱,彷彿面見他們的神詆一般,那些衣衫襤褸的平民拖著飢餓疲憊的身軀拼了命的往一個地方趕。

陸笙跟在他們後面,隨手找了塊破布,將自己罩住了,只露出半張臉在外面。

到了地方,陸笙發現這裡原來是一塊巨大的農田,此刻被四面八方趕來的流民團團圍住,而在中央的是十五六個白袍人,他們手裡提著兩三個麻袋,也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

陸笙擠到最前方,想著一睹這些白袍人的真容,但可惜,他們都跟陸笙一樣,遮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

無奈之下,陸笙只能乖乖等在原地,看看他們要幹什麼。

“地裡不長莊稼,已經很久了,你們吃不上飯,也已經很久了。”

這些白袍人一同坐下,一同發聲,聲音中同時夾雜著男女老少的聲音,卻不顯混亂,反而異常統一,然後他們向周圍的民眾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

周圍的回答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是天災。”“是懲罰。”“是老天爺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