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隔時空,但顏暮也能彷彿看到孤零零躺在手術檯上的林兮兮,她是那麼的無限悲涼,無限悽楚。

她怎麼能說有事就有事?顏暮在心底抱怨起不負責任的林兮兮,還沒來得及讓她開心點怎麼就那麼快想溜?

顏暮想要挽留,可卻又好像聽見這位不過差不多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在張口說她累了,想離開這個冰冷的世界,乘架銀河去看看天空。

“誰是顏暮?”搶救室的門忽然開啟,裡邊的一位護士摘下口罩喊道。

顏暮聽到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踉蹌了兩下來到醫生面前,“我是,我是。”

“你先自己進來吧,林兮兮有話留給你。”她瞅了眼顏暮,又瞅向其他人,“其他家屬做好面對病人逝去的準備,一會兒再進。”

看慣生死別離的醫生,對這種事一向都是風輕雲淡,其他人卻嚇得站不住腳。

即使是已經確定的事實,卻還想再爭論兩句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顏暮乖乖聽話套上了進入病房的防護服,來到已經奄奄一息被渾身插滿管子的林兮兮身旁時,她忍不住捂嘴痛哭。

“顏暮,別哭了。”林兮兮努力將嘴角上揚,喚顏暮湊近點,“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顏暮上前,附耳傾聽……

“其他家屬可以進來了。”護士推門,喊道。

“走,進去吧。”顏振華拍了拍胡琴的肩膀,“不管兮兮對顏暮做了什麼,現在她都是病人。”

護士只允許顏振華和胡琴入內,其他人不是家屬,只能在外等候,即使鬱積瘋狂的陳碩向她露出兇光和威脅,她也面不改色,把呼喊留在門外。

“顏爸,顏媽。”林兮兮躺在床上,用眼睛瞥向他們,“你們來了。”她的聲音蒼白無力,原本為了美麗而戴上的帽子已經遠遠地甩在一旁。

“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林兮兮繼續對垂頭傷心,淚洗面頰的二位說道。

“能不能,讓我的屍體留在倫敦。”

話音剛落,病房裡那五彩跳動的心電圖便變成了一天直直的線,帶走了林兮兮。

醫生忙把她蓋上白布,周圍的人看到卻沉沉昏厥如死去,抽泣聲不斷。

窗外風雪交加,啪啦啪啦的小雪打在窗上,顏暮不禁往外看去,眼珠從她淚汪汪的眼眶裡滴下來,脖頸處一片溼潤。

跟隨大人安排好一切事項的顏暮,翹了科研的班,她沒有回酒店,而是找到了一座山坡脫下棉襖背風而坐,任憑大風貫穿她單薄的身體。

終於, 她不再忍住內心悲痛的情緒,大聲哭喊,像貓媽媽看見了窩兒空了,貓而丟了,發出尖銳的聲音。

這是她一個人為林兮兮悼念的方式。

墓園的人幹活很利索,不到兩天,林兮兮的墓碑就刻好了,人也放進去了。

顏振華和胡琴依了林兮兮的遺願, 天空陰沉沉的,大家都穿著一身黑,一動不動地站在這塊剛剛刻好的墓碑前。

顏暮發現陳醫生旁邊少了位陳碩,她沒有張口去問,陳碩此時大概比她還要痛苦吧。

大家都是陷入“情緒陷阱”的少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