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內廷衛顧全容妃的面子,沒往外說她們還把萬錚也打了,要不然這些太監估計聽了,眼珠子都得掉出來。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秦源,就好比是已經從最髒的那個泥坑裡,爬出來的那個。

雖然他只是爬到了一個稍微乾淨些的坑裡,還遠沒有上岸,但原來那個坑裡的太監,再看他時,必須仰視。

這便是地位,決定生存、資源和一切的地位。

壯太監聽完,頓時眼神收斂了,聲音也降低了,抹了抹鼻血之後,開始嘗試跟秦源心平氣和地講道理。

“秦公公,我在管手底下的太監,跟你沒幹系吧?你、你怎可動不動就出手打人?”

秦源微微一笑,“這是我兄弟,你打他,我不打你打誰?”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喜子,一臉震驚。

他竟然是乾西宮秦大善人的兄弟?

這小子真走運啊,有秦大善人護著,看樣子以後不用捱打了。

但此刻的喜子卻是毫無反應,他仍舊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使勁地拔草,拔草,拔草……並且全身都在顫抖。

秦源走過去,拉了他一下,說道,“別拔了,一會跟我回去。”

喜子不應,繼續悶頭拔草。

吧嗒、吧嗒,院子裡只有他折斷草根的聲音。

他的眼神在躲閃,怎麼也不肯抬頭看秦源,但是手上青筋暴起,用力地對付他視線內的所有野草。

彷彿野草就是命運,是他最大的敵人。

他曾說過,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要飛黃騰達,然後帶好兄弟秦源一起享福。

他試著拼命,拜那個喜怒無常的老太監做乾爹,冒著隨時可能會死的危險,憑那點微薄的修為給內廷衛賣命。

但現在,他的意氣、尊嚴和野心依舊在被人踐踏,沒有人任何人能幫他——更讓他絕望的是,秦源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這一幕可以被任何人看到,但在他心裡,就是不可以被小秦子看到。

因為他只有這一個朋友。

喜子這樣的人,活得註定是痛苦的,而且不出意外,如果他有一天站到了他想要的高度,他大機率……也會和那些得了勢的太監一樣,屠龍者終成惡龍。

如果換了別人,秦源是不會管的。

但,那天喜子為他拼命了。

像一隻瘦弱但倔強的草狗一樣,為了他,拼上了性命。

所以,秦源沒法丟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