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小宴會廳裡,所有人都被請了進來。

周家在上京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直在門口鬧,傳出去讓人看了笑話。

而且周震遠說了,他有話要說。

周家其他人坐一邊,周震遠和小茜坐在另一邊,兩人的相貌並不像,但並肩坐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沒人懷疑他們不是父女,所以說有時候血緣這種事情真的很神奇。

小茜在桌子下面悄悄拉拉顧湛的衣角,被男人整個手掌反握住。

“你怎麼過來了?年會呢”她壓低了聲音小聲問。

顧湛捏捏她:“鄭一在呢,別擔心。”

有他在場,周盛遠等人不得不收斂態度,畢竟顧家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周行遠清清喉嚨說:“三哥,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他不說先解決周安和周旭捱打的事情,反而先讓周震遠說話,說明他也不是十分瞧得上那家。

“先解決眼下這件事吧,談完了讓他們先走,有些事我不想對著不想幹的人講。”周震遠卻道。

周盛遠於是開口:“那好,那就先說這件事,別說我偏袒,小茜先說,為什麼打人?”

周安和周旭暗暗交換個得意的眼神,他們就不相信趙小茜能當著眾人的面把那些話複述一遍,這也是他們敢和小茜對質的原因之一。

小茜知道那兩人在這裡等著他,可她確實什麼都不能說:“我沒什麼可說的。”

周旭一臉委屈:“我和大哥就是出去透口氣,也沒招惹她,她卻上來就打人,我們根本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她打成這樣,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

周盛遠再次看向小茜:“打人畢竟是不對的,你又說不出緣由,無論如何需要給人道歉……”

他話沒說完,忽被一聲嗤笑打斷,顧湛冷冷開口:“打了他們還要給理由?以前也沒聽說過路上遇到狗擋道,要好好給它們講道理,請它們主動讓開再走路的。”周家看在從前的交情上他願意給兩分顏面,但是周安和周旭算什麼東西?打了就打了,還要怎麼著?

顧湛這話一出,屋裡立時有好多人變了臉色。

要說在座諸人有幾個真心看得上週安周旭這些人的,也沒有。但中國人的習慣就是見人三分面,除非真有大仇怨,要不然沒這麼當面打人臉的。更何況,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些人可都是周盛遠拉攏來的。

周初最先沉不住氣,即使知道招惹不起顧湛,還是耐不住反擊了一句:“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難道聽不懂嗎?”顧湛淡淡笑道,“有些狗東西既然敢放出來,就要拴住的好,要不然到處亂咬人就不好了。可不是所有人的脾氣都像我家小茜一樣好,打兩巴掌就完事。若是我,如果有狗東西敢咬我,我便要親自抓住,把他的牙一顆一顆的,敲下來。”他說話的時候是對著周初,但這些話擺明是對周安周旭說的。

顧家老三名聲在外,心黑手毒,說到做到,這兩年做生意雖說收斂了不少,但真的招惹到他頭上,周家人能不能護得住還真不好說,一時間,沒有人敢再說話。

周盛遠終於緩緩開口,他看向顧湛:“小顧今天是專程過來砸你周叔場子的嗎?”

“周叔說笑了”,顧湛淡淡道,“只是看不得我的人受委屈。”

周盛遠知道他是鐵了心要護著趙小茜了,不管是真心迴護也好、為了面子也罷,看來今天顧湛是不會輕易讓步的。

他又轉頭去看周震遠,“老三,依你看怎麼辦?”

“我會讓季明儘快幫他們辦入院手續,住院期間所需一切費用,我一力承擔。”這態度多好,一點都不推卸責任,你不是說我閨女個打了你嗎?那我這做父親的就負責住院費。

至於道歉?

想都不要想。

周震遠擺明就是在偏袒,而且他一點都不打算掩飾,到他這個年紀,已經很難有顯露在外的激烈情緒,特別是還當著這麼多小輩的面。

表面來看,他的態度比顧湛好多了,可就是莫名的讓人感覺囂張到了極點,比直接出言諷刺還能撩撥人脆弱的神經。合著到周震遠這裡,他閨女打人就根本沒什麼錯,他負擔個醫藥費已經仁至義盡。

周盛遠也沒想到,老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豪不避諱的偏袒,一時噎住,竟找不到反駁的話。

周茂遠心裡暗暗驚詫,他再次確定老三今天真的不對勁,兄弟這麼些年,各個兄弟的脾氣秉性,他不敢說了解個十成十,但五六成還是有把握的。

大哥這人殘疾這些年,在仕途上鬱郁不得志,可能是物極必反,就格外好面子些,而老三雖說冷淡,可分寸和尊重是有的,從不在人前下大哥的面子。

但剛才那番話,任誰能聽出周震遠是想讓小茜說個軟話,畢竟周旭他們也是自家請來的客人,給彼此個臺階下也算是息事寧人了,可聽老三的意思,卻是直接回絕,一點沒給大哥留任何面子。

“震遠……”周茂遠傾向於儘快息事寧人,將旁支這些人打發走,到時候家裡的事情該怎麼說怎麼說,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周震遠撩撩眼皮去看周茂遠:“二哥想和我說什麼?”

他臉上隱約還帶著些笑意,但眼中已經褪去了所有的情緒,彷彿眼前的那個人不是他喊了幾十年的哥哥,只是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