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八爺看趙老五兩口子走了,有點不耐煩,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孃的。”

素琴一下就不幹了:“你罵誰呢?你罵誰呢?我家誰咋著你了你當著面就這麼罵?”

趙八爺愣住了,在這裡,男人說話帶口頭語再正常不過,可如果對方是兒媳婦,那就不一樣了。

素琴不是他家的兒媳婦,但她是侄媳婦,在這裡,趙八爺對素琴來說,也相當於半個公公的身份,公公罵兒媳婦,那是非常招人詬病的,何況素琴還是趙建業家的人,趙建業家可沒有打罵女人的習慣,趙八爺對著素琴說髒話,毛病可就大了。

“我,我……我不是,其實我是……我……”趙八爺結結巴巴想解釋,可他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

他媳婦卻忽然炸起膀子,衝著素琴就過來了:“你咋恁厲害咧?那是你伯,是你倆的長輩,別說就是個口頭語,他就是真罵你兩句,打你兩巴掌,也不犯法。”

她話音未落,向東突然伸手,抓住趙八爺的衣領子連拎帶拖,一口氣就給拖到了坡底下,對方全程都沒能反應過來。

向東把人推到路邊一棵半大的歪脖樹上,對著八娘就吼了一句:“滾。”

對方被唬的猛一哆嗦,愣了兩秒之後,抬起兩條胳膊就打算哭嚎,還沒發出聲,小芬小菊和素琴一起上手,幾乎是把她給抬到了坡下。

小芬指著她的鼻子說:“你敢嚎一句試試?信不信我敢扇你。”

素琴給人的印象一向賢惠溫柔,但她卻也懂得人善被欺的道理,她冷笑著對這個所謂的八娘說:“別想著你是啥長輩,只要你豁出不要臉,耍潑,我家就沒法兒了,都豁出去,咱看誰怕誰?”

她看著坐在地上怨毒地瞪著她的女人,嫌惡地拍了拍手,好像拍掉什麼髒東西一樣:“我爸我媽心太軟,叫你們賴上這麼多年,到我這兒,好說好商量我還將就考慮一下,想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欺負我們?我呸……”

三叔家。

老太太年紀大了,本吃不了多少,可他旁邊地上,光各種骨頭就扔了一堆兒,都是他吃一兩口,就被小鑠幫著解決的,他也不光自己吃,拿著喂這個喂那個的,連李綵鳳都被他喂著吃了好幾口。

向南也樂呵呵的,勸老太太多嚐嚐,說她覺得哪樣好吃,下回來還讓小茜給買。

都是上京百年老店的東西,在承遠買不到。

等暑熱消散的差不多的時候,向南站了起來,說該回去了。

小茜便也跟著起身,老太太對向南招了招手。

向南過去抓住老人一隻手:“奶奶。”

老太太說:“回去跟你爸你媽說,自個兒的日子自個兒過,誰也不欠誰的,不用叫別人用祖宗啊輩分啊給壓住,老婆子活了這麼多年了,也沒聽說過因為同宗,因為人家比自個兒有本事,就腆著臉理直氣壯覺得人家該養活自個兒的。”

老太太用力握了握向南的手,又摸摸小鑠的腦門:“你們才是我的親兒孫們,咱不欠他們的,你們兄妹幾個有本事,貼補了這麼多年,要欠也是他們欠咱的,更不用說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不用搭理他們。”

向南給小茜一個“你看吧”的眼神,又對著老太太點點頭:“奶奶我知道了,您放心吧。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趕明兒再來看你。”

老太太擺擺手,再沒說什麼。

兄妹倆帶著小鑠往回走,剛出了三叔家大門口,一個年輕媳婦、懷裡抱著個娃娃的女人追了過來:“那個,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小茜打我媽的事還沒說清楚呢?”

這是二表叔的兒媳婦,金貴的媳婦和剛出生不久的兒子。

說起來這事也是村裡人的一個談資,本來金貴那德行,沒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偏金貴自己神通廣大,不知怎麼騙了這個女人回來,家裡人發現的時候,這女的已經懷孕了,只得讓兩人結婚。

女人有些木訥膽小,金貴讓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這會抱著個孩子跑到趙奶奶家門口攔人,無非還是不甘心罷了。

她一個女的,抱著個孩子,真撒起潑來,傷著哪了誰也說不清。

向南轉身,看著對方,和顏悅色地說:“雖然我是公安局的,可這事不歸我管,你要找公道,可以去找證據告她,知道嗎?”

他指指小茜。

小茜也是一派淡然:“回去跟你家裡人說,要是覺得自個委屈吃虧了,就去法院公安局告我,我等著。”

說完,再也不看她,拉起小鑠徑直離開。

快要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迎面遇上正罵罵咧咧往回走的趙八爺夫婦。

四個人錯身而過時,誰也沒跟誰說話。

趙八爺夫妻一臉不忿,向南和小茜卻繼續說自己的話,連聲音大小都沒有一點改變。

自家院子外還站著四五個人,嘻嘻哈哈看著他們家的熱鬧。

兩個人走過去,發現金喜橫躺在牆根地上,她旁邊,胖小銘一手拎著根柳條,一手拿著棒棒糖,很是不解地看著她在說話:“我家都該吃飯了,你咋還不走咧?你那麼壞,好罵人,還好訛人,反正我是不會叫你吃我家飯的。”

向南小茜都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