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覺悟?

什麼才能稱得上是做出了覺悟?

說出了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講?說出一句感天動地的山盟海誓?

亦或是做出一件扭轉乾坤的壯舉?或是為了他人付出生命?

徐靈不知道覺悟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叫做犧牲,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真的正確,但她覺得這就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她是一個死腦筋,真的想要做些什麼,她一定要去做,無論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無論要做出怎樣的犧牲。

戰場之上,修行途中,並非所有人都能走到盡頭。

犧牲嘛,有時候只是一瞬間的事,有時候也只是一時衝頭,沒過腦子的事。

“若是哥哥你遇到了生死危機,逃都逃不掉的話該怎麼辦?”少年臨行之前,小女孩紅著眼睛拉住兄長的衣襟問道。

“那種時候嘛,傳說人會看到走馬燈,”少年蹲下身,裝作很可怕的樣子說道,“看到你一生的經歷,在你的一生之中尋找解決的方法。”

“能找到嗎?”

“那可就要看悟性了,”少年微微一笑說道,“這就是覺悟啊覺悟,做出了覺悟,就算無法脫身也不會有所遺憾了。”

“那我要是有了覺悟,是不是你就不走了?”

“嗯……說不定,”少年拍了拍她說道,“不過,覺悟要是有那麼簡單,那還能叫做覺悟嗎?”

無數的畫面從眼前閃過,那就是臨死前的走馬燈,但此刻的她卻一點沒想到什麼覺悟。

現在的她只能感覺眼中一片通紅,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戰慄著,體內有著殘存的黑色氣流不斷流竄,丹田中的內力一時間竟然難以抵擋,更難以驅逐,渾身上下無邊的痛苦從傷口處不斷蔓延,在一剎那麻痺了她的大腦,除了疼什麼都想不起來,除了痛什麼都感覺不到。

就連對她來說最為親切的姐姐的聲音,也彷彿來自於最遠邊的天際,模模糊糊。

“徐靈,你現在怎麼樣?”徐清在那一瞬間只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破碎了,惶恐不安地跪坐下來,雙手捂住徐靈的傷口,可一共五個血色窟窿,徐清根本有心無力,“別睡,別睡!醒一醒!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但現在的她置身於戰場之上,根本容不得她這樣呼救,周圍數不盡的異獸很快再一次圍了上來,它們四肢著地,冒著滿身的黑氣,磨著尖銳的利爪,舔舐 著骯髒的獠牙,吐露著渾濁的氣息,一步一步逼近,彷彿較之源氣和內力,流淌出的新鮮血液更吸引他們。

“木樨!木樨!”徐清的雙手被鮮血染紅,不得已扯下自己一段衣袍簡單地堵住徐靈血流如注的傷口,重新拾起跌落於地面的雙劍,以最快的速度清剿著周圍圍攻的異獸,呼喚著不遠處正與異獸搏殺的木樨,聲音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來幫幫我!幫幫我妹妹!”

此時此刻,她唯一能想到能夠幫到她的人,只有相對於擅長醫術的木樨。

誰都沒能想到那異獸還能站起來!甚至於還能再次發動攻擊!

或許只是異獸的本能反應,但徐清和徐靈是徹底斬斷了異獸的腦袋!同樣親眼看到了異獸身上的黑氣在不斷地消逝減弱!

雖然她們早已認識到異獸生命力之頑強,可又有誰見過在徹底斷頭之後還能站起身來刺出爪子的?

這一次意外誰都不應該負責,誰都不應該被責怪。

這一次意外,是源於所有人對於異獸的無知。

“傻瓜傻瓜傻瓜!”徐清在內心深處無比自責地喊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推開我,為什麼要為我擋下!我穿著泯龍甲鎧,體內內力更比你精純數倍,本身肉體就比你要強,就算中了這一招根本不會有什麼大事!”

話說的一點沒錯,以徐清實力,有泯龍甲鎧在,就算中了這一爪,也能在第一時間止住傷勢,最多也就是暫時喪失一部分戰鬥力,撐死了也就和之前受到胡云靖那一劍的傷勢相當,畢竟只是一頭初入先天實力的異獸臨死前回光返照的一擊罷了!

而徐靈呢?本身就只有一層勉勉強強地內甲,自身的實力又差,怎麼可能擋得住!

“為什麼……為什麼沒去確認已經死了?”徐清奮力劈殺那些不要命的異獸,一邊痛苦地自責著,“為什麼就這樣放鬆警惕?為什麼沒能察覺?為什麼沒能保護好妹妹!”

然而現在再這樣想,都已經晚了。

徐靈尚且還未徹底昏死過去,小小的身體痛苦地扭曲著,氣息在不斷削弱。

“怎麼樣?能……能救嗎?”

解決了眼前之敵的雲妙妙和木樨頗為艱難地衝破眾多異獸的阻撓,來到了徐清的身邊,但面對徐清的提問,木樨也只是搖了搖頭。

“傷口太大,失血太多了……她本身的實力又差,”木樨臉色難看,雙手釋放出強大的內力覆蓋傷口,竭盡全力施展著源術,“當初林軒能活下來深知短時間站起來那是個奇蹟,但大部分都靠著林軒自身強大的內力恢復。現在徐靈不僅僅是臟器受損的問題,她體內仍然殘留著些許黑氣,非常具有侵略性地侵蝕她的身體,若是我擅自清除,兩者相觸很可能造成另一次損傷。”

徐清的臉瞬間慘白。

儘管木樨無能為力,但她還是止住了徐靈的痛苦,讓她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