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知道你和你妹妹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漆黑的深夜之中,燕春樓裡仍然歌舞昇平。古箏琵琶,古琴箜篌,追求醉生夢死的之中的人們推杯換盞,笑聲朗朗,最終沉睡於那紙醉金迷之中,沉溺於那美妙的奢靡之下。而在燕春樓的頂樓樓閣之中,卻完全聽不見人們的歡愉,聞不見醉人的酒香,只有窗外的的清風吹過,屋簷上掛著的風鈴隨風搖晃,叮鈴作響。

屋子中央端坐著一位女子,她身著一身繡有杏花大紅衣袍,頭上插戴著金釵步搖,面色神情平靜,偶爾低眉淺笑看向跪坐在她面前的乖巧小女孩。而小女孩的身後還坐著一個更小的女孩,困得抬不起眼皮,小腦袋止不住地往下沉。

“不……不知道。”

小女孩低著腦袋,小手絞著自己的衣襟,明顯有些慌亂。

“大荒王朝,畢竟以武立國,”女子輕聲說道,凝望著窗外的黑暗感慨著,“什麼金錢財富什麼榮華富貴,對我們來說終究都是實力說了算。清兒,正因為你的父母不夠強大,你的親人不夠強大,你自己不夠強大,所以你父親沒辦法養活你和你妹妹,你父親擋不住盜匪的劫掠,你父母親人才會死,你和你妹妹才會被流浪至此。”

“我燕春樓收留你們,要心存感激,是我燕春樓將你們從這水深火熱中拉了出來,明白嗎?”女子伸出手抬起女孩的下巴。

“明……明白。”女孩眼中有著淚水,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身處風塵之所,陷入紅塵世俗的我們向來被人所瞧不起,只因我們靠著身體靠著聲音靠著舞姿靠著在他們看來完全多餘的樂器生存,我們天生為了服侍他們存在,”女子說道,“在他們眼中,我們只是依靠輕浮巧勁才得以存活,只要他們願意,只要他們情願,隨時都能讓我們徹底消失。在絕對的武力之下,沒有美色沒有財寶沒有權力能夠保住你的性命。”

“看見那些貪圖享受者的醜態了嗎?也不過是欺壓我們這等平民,”女子嗤笑著說道,語氣中充滿不屑,“遇見那些上位者,遇見那些高手,還不是一樣俯首稱臣,一副搖尾乞憐之態,只為了自己那一條狗命。”

女孩在一旁默默聽著。

“弱肉強食,成王敗寇……這便是我們的陛下親手頒下的旨意,就連一城之主也不得違抗,”女子搖了搖頭說道,冷冷地哼了哼,“也對,若不是那所謂的成王敗寇,陛下又怎會一步步成為這天地間最為尊貴的天子呢?”

女子看了一眼懵懂無知的女孩:“強者恆強,弱者恆弱……為了篩選一代代的強大手下,為了淘汰掉一個個弱小的個體,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而這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大荒陛下所親手締造的——弱者的地獄。”

她緩緩舉起了手,五指合併,突然對著女孩拍了下去。

啪!

女孩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臉,齜著牙,聲音嗚咽著,眼眶淌出幾滴淚水。

“疼嗎?”女子平靜地問道。

女孩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女孩的身體都歪躺在了地板上。

“疼嗎!”

這一次女孩拼命搖著頭。

啪!

“那你哭什麼?”

女孩立刻拭去臉上的眼淚,忍住眼中的淚水眼巴巴地看著女子。

啪!

“坐好了!”又是一清脆的巴掌,那女子厲聲說道,“別哭喪著臉!”

幾乎是一瞬間,女孩像是彈簧一樣一下彈直了身子,臉上再次掛上了笑容。

“記住了,身為弱者的我們要時時刻刻保持警惕,”女子向前微微傾身,在女孩的耳畔輕聲說道,“俠客相逢,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沒有實力,沒有靠山,少一個笑臉你都會失去存在的價值,都會成為一個沒有用處的物什被隨意丟棄,隨時都會成為一具荒野中的無名屍體。”

“為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女孩低聲喃喃著。

女子莫名地笑了笑,伸手將女孩攬入懷中。

“不為別的,因為弱小本身……就是罪。”

……

弱小……是罪過嗎?

徐清看著林軒在咆哮中和那後天最強的榜首袁樊短兵相接,兩人戰得如火如荼,絕對是後天境界中最頂尖的戰鬥,就算是擺在先天境界中,恐怕近半的先天高手在這場戰鬥中都佔不到上風,可彷彿是突然之間,這看似膠著的廝殺卻在那致命的刀下突然結束。

爆發所有實力,甚至超水平發揮的袁樊已經是實打實的先天大成戰力,而受了傷狀態不在的林軒,卻是在一時失意之下險些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