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林軒輕聲念道。

“對,但也不對,”林天淵嘆了口氣,“我想說的是責任。能在這祠堂受到供奉的族人每一個都對莊子做出了犧牲和貢獻,但他們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強大的實力或者過人的天賦,其中甚至有人連後天境界都未曾達到。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白嗎?”

林軒不語。

“你梵叔身為先天已百歲有餘,他一直和我說你的天賦是他見過的人中最強的,所以我們一直對你抱有很大期望,”林天淵說道,“這次在兩位大人面前,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內心的想法。你之前怎麼想的我也不願意再和你討論是否正確,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現在的想法。”

現在的想法?林軒彷彿又回到了鎬城的城府之中,眼前站著的不是父親和梵叔,而是正在哭泣的弟弟,他正在對弟弟作出保證;又彷彿置身於那片染血的草地,周圍散落的是與他同族的人類屍體,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弱小的哭泣。

“我想要變強,不斷地變強。”林軒堅定地說道。

“為什麼!?”

林軒看向了提問的父親,但林天淵並沒有看他,只是一直凝視著不遠處那些哭泣的族人。為什麼?為什麼!林軒腦中一時有太多的答案在湧現,一直以來發生的一切顛覆他想法的事情在他的腦海裡閃現。

總是在煩惱,總是在糾結,總是在痛苦……

“我不想再經歷那樣的事了,”林軒回答道,“不想在看到那樣的悲傷,不想再聽見大家的哭泣。我想要擔當起作為哥哥的責任,我想要做好保護弟弟的責任,我想要做好保護族人的責任,我想要幫大家在即將到來的劫難中活下來。但現在的我是不行的,就算成為下一個梵叔也做不到,可既然我又能做到的能力,那我就不應該——”

“我知道了,你跟我來。”林天淵沒有多說,帶著林軒走出祠堂,直接走向了莊子裡的鐵匠鋪,鐵匠鋪裡火爐還燒著,也有族人在鍛造青木短劍,但鐵匠鋪的主人卻已經不在了。

林慶原,是莊子裡資格最老技藝最高的人,鐵匠鋪也一直由他掌管,莊子裡會煉器的族人大多都是他教導的。他在最後時刻也只想著犧牲自己為自己那些後輩爭取一線生機。

“原爺爺……”走進了鐵匠鋪中單獨被隔開的林慶原的房間,看著原爺爺的一切,林軒的心情無法平復,“嗯?那個是?”

他時常跟隨原爺爺學習煉器,對原爺爺屋裡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對於多出來兩樣東西自然非常奇怪。那是一副掛在架子上的一副內甲,斜靠在牆上的是一支純黑色的長戟。

“還記得你去鎬城的時候,穿著那一身破皮甲,”林天淵拍了拍那副內甲,“爹想讓你出去可不是讓你出去丟臉的,沒有一身像樣的行頭怎麼行?要是從一開始就被看作是鄉下人被嘲笑怎麼辦?雖然你上次成人禮帶來一些兵器鎧甲什麼的,但沒有戟,鎧甲也沒有合適你的。”

林軒被父親推上前去,看向那紋有花紋黑色的戰甲。

“阿軒,買下打造這些的材料的錢財,是你天洪叔出的。他讓我買了最好的天山玄鐵,最好的流銀,最好的雲木……”林天淵回想起天洪那副嘴硬的樣子,一直提醒自己還錢的樣子,“是你原爺爺親手鍛造的,但他沒能完成就去世了,是族人一起為你完成了它們,別辜負他們。”

撫摸著長戟的手停了下來,林軒怔怔地立在那裡,眼中盈著淚水。

“天賦好就一定要變強保護大家?你才十五歲就要做這些,原本沒有這樣的強理。我也寧願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能夠在我的保護之下。但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是容不下眼淚的,爹很難受因為能力有限沒辦法幫你分擔這些,你必須走出去,走出去才能活下來,才能保護好小仟,才能保護好大家。”他轉過林軒的身子,輕輕擦去淚水。

“以後也許有很多痛苦,會更瞭解這個的世界,所以你一定要明白變強的理由,不要忘記出發的理由,所以不要哭泣,哭是沒有用的,永遠不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