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郡主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西北一行,故而當年只他一人來青寧布樁,不過是暗中探查些靖王府的動向,且之前西北訊息傳遞也確實得利。

“可如今郡主要在這青寧住下,那咱們這人手便顯得短缺了。我的意思是從京中再調幾個暗樁過來,如京城那般佈置起來。”

“調幾個人來即可,卻不必興師動眾如京中那般佈置。”灼華沉吟著說道,“京城暗樁本就布得不易,輕易不可擅動。再者咱們雖已離京,可京中動向卻仍息息相關十分重要,切忌松怠不察。

“李叔忙過這一陣後還是要回京盯著才是。況且咱們終是要回遼東的,於這青寧也不會久留,再布暗樁費時費力,又恐引人注意。

“我知李叔是怕我受委屈又擔心我的安全。這卻不要緊,潘叔已於這清風別院四周高價收得了幾處宅院,離靖王府亦是不遠。小伍帶人住進去,羽寒再帶一隊人住在這清風別院前院,想必也不敢有人輕易招惹。至於訊息傳遞,以後便要多煩累潘叔了。倒不再如從前那般只盯著靖王府的動向,整個西北的軍政訊息,能打探到的,我都要……

“我知道這著實難為潘叔,只憑你一己之力,恐心餘力絀。這倒不怕,慢慢來便是,過幾日調的人到了自然就好了。李叔這些時日暫不回京,留下來幫忙慢慢清理出頭緒再走不遲。”

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指派分明,又語辭謙和,體貼入微。潘北心中不禁暗暗點頭,忙又與李福來一齊起身稱諾。

不多時聽雪、射月送來茶果點心。於是屋內灼華、三姑、李福來、羽寒、敏毓等人便圍坐一處聽潘北細說這西北目前的形勢。

說來這西北之地原本荒涼,乾旱少雨,土地貧脊,又有回鶻相臨時常來犯。靖王來此地說是就番實為發配。

正因此地貧窮多戰,歷來官員皆不願來此為官,又加上這幾年王氏專權,賣官鬻爵,留下的官員多為不得志者,此地越發成了三不管的地方。999首發l

可自從靖王來後,西北這塊頑地竟漸漸繁榮起來。靖王先是聯合當地豪強將本地官府架空,漸漸掌控了軍政大權。同時一面出兵鎮守邊境防止回鶻來犯,一面又開通商道允許回鶻商人來往交易,以致現下青寧城成了西北最大的回鶻貿易榷場。

靖王再將這些回鶻的貨物高價返到內地甚至周邊小國去,自是大為有利可圖。西北現如今不說富得流油,卻也絕不再是那貧弱之地。

至於本地豪族,原本那幾家潘北因來得晚倒知之不詳,現如今卻只剩下兩股勢力。

一為肖氏,其族本為詩禮傳家,世代讀書。其二房長子肖盛管著整個西北的財政,前些年終於得了朝廷一紙任狀,委命其為西北布政使,總算是名正言順了。

其膝下三子兩女,其他倒不知好壞,只這長子系唯一嫡出,據說極好讀書,文才斐然,年未弱冠便已得了功名,肖布政使極以他這個兒子為傲。

另一族馮氏,其祖上便任西北都指揮使,掌著軍中大權。大齊朝例來軍職世襲,到了現如今這位馮都指揮使便已是第三代,出身長房嫡支,喚作馮顯舒。膝下原有二子一女,皆系嫡出。不想長子於八九歲上不幸夭折,於是剩下那一子一女便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十分嬌慣。不過聽說這唯一的兒子在軍中歷練,倒還上進。

那靖王府裡的馮側妃便是這馮都指揮使的胞妹,這些年來一直盛寵不衰,自靖王妃薨逝後便掌著王府的中饋,雖名為側妃卻位同主母。

至於其他,因以前並不關注,倒不十分清楚,只能再去細細探查。

潘北一口氣說完這一大段話,不禁覺得口乾舌燥,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碗喝水,卻聽灼華沉吟片刻問道:“你說馮顯舒有個嫡女,可是叫馮洛珊?”

“郡主說得不錯。”

灼華微微一笑。與此同時,靖王府裡,秦昊軒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大大地噴嚏……

……

夜已深,眾人各自散去。灼華洗漱妥當換上寢衣卻坐在床上發起呆來。想著傍晚秦昊軒護送自己回來時一路陪著小心,起先原想跳上車來同乘,被老黑一鞭子擋了回去後,不得已只好騎馬伴在車窗外。自己於車中悶聲不語,他倒愈發起勁兒,嘴裡唧唧呱呱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也不知道害臊,聽得灼華只想立時縫了他的嘴。

可一想到他那緊張得不行又伏低做小耍寶討好的樣子,便忍不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三姑此時正打發了敏毓回去睡覺,又囑咐了值夜的射月兩句,一回頭正見灼華兀自坐在在床上傻笑,心下了然,也忍不住笑道:

“郡主今天可把二公子嚇得不輕,這一路伏低做小的,見你臉上一直淡淡的,急得跟什麼似的。要我說您也真是狠心,人都送到大門口了也沒讓他進來坐坐,愣是就讓人家在門口止步回去了……”

“天都晚了,又是有婚約的,原該避著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