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突然有些明白灼華了,他從小跟在灼華身後,於黑暗中前行,彼此是少主與屬下,是患難與共的夥伴,是並肩而戰的戰友。可秦昊軒,卻是那照進黑暗的一道陽光。

恍惚間,昊軒揮手而來,羽寒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於是雙掌相擊,他的右手立時一熱,被昊軒溫暖乾燥的大手握住。

黃羽寒陡然一驚清醒過來,抬眼正見昊軒對自己粲然一笑,露出滿口白牙。

抬手不打笑臉人,此時黃羽寒便是再滿心尷尬羞惱,卻也發作不得。只能十分別扭地甩開了昊軒的手,沉著臉轉身去端起茶碗喝水,卻發現那茶碗根本就是空的。

喜寶見此忍不住“撲哧”一樂,昊軒則繼續呲著他那一口白牙,羽寒的臉更黑了……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昊元看著齊少楓呈上的那張來歷不明的紙條,心中猶疑不定。

“齊卿是因此才讓朕派出十數名大內高手的?可知此事系何人所為?”

齊少楓拱手,卻也滿面疑惑:“臣,也實在迷惑。不過臣隱隱有種感覺,這散佈謠言者和此報信之人大有可能是同一夥人。若真是如此,那此次事件說不得是針對靖王世子的。

“不過,這些皆是臣的猜測,若真是世子仇家所為,此局又似乎太過。不過,臣定會盡快查清背後興風作浪之人,請陛下寬心。”

“話雖如此,可若……”昊元一頓,抬頭去看齊少楓,“真是西北謀反,齊卿以為,該當如何?”

齊少楓亦是一頓,半晌拱手躬身道:“若真是如此,陛下唯有當機立斷……如有必要,殺一儆百!”

昊元不語,隨後垂下眼簾,目光正落到龍書案上剛剛於宣紙寫下的“秦昊宇”三個字。

……

接到李福來的飛鴿傳書時已是烏金西垂,天色漸暗。灼華此時才陡然明白自己這幾日來的不安是從何而來。

她一直在算計人心,在利用人性的弱和惡。

可她卻偏偏漏算了秦昊宇。

因為昊軒,她下意識地同他一樣將秦昊宇納入了自己的陣營,沒有揣摩更沒有提防。即使之前她明知秦昊宇生性涼薄,尤善趨利避害明哲保身……

這是一個致命的失誤,代價有可能是自己的計劃全面提前曝光,有可能是引起朝廷對遼東柳大將軍的懷疑和忌憚,更有可能是讓秦昊軒喪命京中!

西北謀反,留京質子自然要首當其衝引頸受戮。想到此處,灼華心頭不由得一緊,伸手攥住了自己的領口。

不,秦昊軒定然不會有事,她絕不會讓他有事!

事不宜遲,必須馬上決斷。不過思慮片刻,灼華便緩過神來,抬眼見除三姑、敏毓外,扶風等人也都在帳中候著。於是轉頭吩咐身邊的聽雪:

“悄悄地將包大海和小伍叫來。”聽雪行禮稱諾轉身匆匆走出營帳。

灼華隨即又看向一旁的扶風和射月,“你二人不要聲張,去簡單收拾一下細軟,只帶兩輛輕便馬車,說不得咱們待會兒便要輕裝簡行。

“扶風你務必要將你的鴿子收拾妥當,那是咱們的耳目喉舌,萬不可有所閃失。

“射月你去多備一些乾糧藥品等應用之物,至於那些大的嫁妝財物扔下便是。

“你們幾個和我雖然不會武功可好在都會騎馬,屆時路上會多有辛苦。”

扶風、射月二人對視一眼,雖不知郡主用意,卻不敢怠慢,忙雙雙一福,便轉身出去準備了。

二人前腳剛出,包大海和小伍後腳便邁了進來。三姑、敏毓見灼華先是陡然變了臉色,隨後又是一頓調派便知定是有大事發生,於是也都圍了上來。

包大海與小伍上前施禮,灼華卻不多做他言,只伸手將飛鴿傳來的紙條遞予眾人傳看。

果然,包大海一見登時就急了,眼珠子幾欲瞪出血來,雖極力剋制,可到底還是沒完全忍住,粗聲大氣地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