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冰碗,昊軒立時歡呼起來,一躍而起,直奔喬通,伸手拿起一個,也不用調羹,一口一個連幹兩碗。

“哎喲,二公子!這冰碗雖然解暑,卻也傷脾胃,你這個吃法,小心鬧了肚子。”喬通邊說邊將托盤放到桌子上。

“不礙的,不礙的。”昊軒被喬通這麼一說倒有幾分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粲然一笑,“我這皮糙肉厚,雖算不上鋼筋鐵骨,也是頗為皮實,倒是不怕。”

說著瞥了一眼獨坐一旁閉目養神的羽寒,忙拿起個冰碗放到他身邊的小几上,帶著幾分討好道:“黃侍衛也吃個冰碗吧。這暑熱難耐,辛苦你陪著我在此蹉跎。”

不想這羽寒卻並不領情,也不接那冰碗,二目不睜,冷若冰霜,硬邦邦直筒筒地答道:“郡主命令,職責所在,並不是陪你!”

“誒,你這人……”喜寶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剛想上前和羽寒辯駁辯駁,卻被昊軒一把拉住。

昊軒陪著乾笑兩聲,訕訕道了句,“極是,極是。”便忙一手塞了個冰碗給喜寶,一手將他拉進了裡屋。

一見這氣氛似乎不對,喬通也訕笑兩聲,藉口去看午飯準備好了沒,趕緊腳底摸油,也溜了出去。

懷德居寬敞明亮的堂屋裡一時間只坐著羽寒一人,獨自沐浴在正午的熾烈陽光之中……閉目養神……

……

再說灼華這面,郡主儀仗緩緩前行,扮成昊軒的秦昊宇騎馬緊隨在車駕一側。

此刻,他心中是歡喜雀躍的,恍然間似真覺得車中坐的便是他的未婚妻,他正與心愛之人雙雙還家同歸故里,如同那平常小門小戶的百姓一樣,夫妻相得,享著平實而溫暖的幸福。

不過,到底是鏡花水月的幻境,不期然間便被金縷的燕語鶯聲給打破。

“爺,喝口水吧,這天氣太熱,當心中了暑氣。”一個水囊被送到秦昊宇的眼前,立時碰碎了他關於琴瑟相諧的夢境。

金縷戴著冪籬,穿一身蝶穿花水藍色細綾衣裙,俏生生騎在一匹白馬之上,巴兒巴兒地趕來遞水。

“你不是在後面坐車嗎?來這兒做什麼?”昊宇皺起眉頭明顯不悅,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車駕,卻到底還是接過水囊喝了幾口。

“奴婢見這天氣實在炎熱,怕爺受不住。爺,這後面的馬車也算寬敞乾淨,倒可一坐。若爺累了,奴婢這就去給爺拾掇出一輛……”

“多嘴!”金縷話還未說完,便被秦昊宇厲聲打斷。

他剛想將金縷斥退,卻聽車中灼華開口說道:“一路上行來,世子多有操勞。此地已非京城,世子大可鬆快鬆快。這隊伍後跟了數輛供人休憩所用的馬車,倒也整潔舒適,世子自便就是。”

聽車內如此說,秦昊宇趕忙臉衝車窗微微伏下身子柔聲說道:“並不操勞,太/安表妹切莫掛懷。出門在外,山險水惡,宇本就應隨護左右。且騎馬看景也是甚好,還能,還能陪著表妹說話解悶。”

這廂說著,那廂衝著金縷揮了揮手讓她趕緊下去。

“多謝世子。”灼華卻只此一句,便不再開口。秦昊宇微微倒有幾分失落。

車內空間狹小,三姑敏毓又皆在,著實有些悶熱。好在出門時帶了些冰,再以後只凌晨早早出發,中午便尋店住下,倒也能捱過這暑熱。

灼華閉目養神,心中卻沒由來地又是一陣煩躁不安。

此行早已計劃妥當。昊軒與昊宇兄弟二人互換身份,昊宇先一步出京,喬通留在京中世子府中照應。算著日子,三四天後,隊伍走到吉潭縣附近,昊軒等人再易容出城,一路快馬加鞭與他們匯合。

當然,待昊軒歸來,灼華尋個時機與其大吵一架,做出個負氣出走的樣子帶著親隨侍衛一路奔回遼東。再過一年之後,昊軒如何去遼東尋她,這些都是灼華昊軒二人秘密商定,皆是後話。

只是與宇、軒兄弟二人定計之後,灼華卻總覺心中忐忑似有什麼事要發生,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不安如此強烈,但又無跡可尋,如此不由得讓灼華更為警覺。於是她決定將羽寒留給昊軒,以便見機行事。

乍聽此令,羽寒自是極不樂意。他從小到大一直護在郡主左右,從未相離。如今卻為了個莫名其妙的秦昊軒,竟讓自己離了郡主?然而郡主之命又不可違抗,於是羽寒左右為難,只覺得甚是憋屈煩悶。

其實昊軒也是不同意灼華留下羽寒的。雖然黃羽寒這個人陰陽怪氣,可昊軒卻不得不承認,此人武功極高,是個中好手,有他護在灼華左右,自己相對而言也比較放心。

但灼華卻因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執意將羽寒留給昊軒。昊軒雖不明就裡,卻異常感動。這分明是灼華對他的一片心意。想到這一點,秦昊軒的心就像泡進了蜂蜜水中一般,無一處不甜蜜熨貼,也便順了灼華的意。

包大海被留給了灼華,一來是為了方便統領西北賀親人馬。這隊人馬皆系昊軒在西北軍中的同袍部下,也算親近,可畢竟從屬靖王,有些事卻還是要多加提防。再者,包大海雖武功一般,卻是忠心耿耿,又頗有些江湖經驗,十分得用。

於是灼華這一行人中,既有秦昊宇帶著金縷,又有西北的賀親人馬,還有禮部蕭典領著的一隊儀仗。加上灼華所帶得扶風射月等人以及二百多名侍衛,竟共有四五百之眾。再加上車馬行李等雜七雜八,隊伍竟甚是龐大,行進也十分緩慢。

小五暫代羽寒之職,率著眾侍衛一路緊緊護在郡主車駕四周,片刻不敢放鬆。

……

轉眼間三天便過去了。這日,昊軒本想叫來喜寶羽寒以及喬通,四人共議出城匯合事宜。

不想卻猛然發現,喬通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