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川伸手接過陸五娘手中的信,展開看了看,半晌苦笑一聲:“也好,也好,去吧,都去吧……”

“爹爹……”

“小五,”陸良川探身將女兒從地上扶起,擺手試圖去平復她的焦急,“先不去管你哥哥。這對他或許是件好事,也算尋條活路。

“唉,你現下仔細聽為父說。明日一早,你便帶著你那幾個庶姐回華興老家去。我已給你叔父去了信,他自會將你們照顧妥當。

“管家已安排好了護送的家丁下人。你們明日城門一開就出城。城外會有震威鏢局的人接應。這一路上,你們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爹爹,您這是……”

陸五娘一聽便急了,張口要問,卻被陸良川伸手製止住。

“不要問!只切記為父的話便是。家中銀票細軟我已吩咐讓人收拾了兩個包袱,你和你二姐各帶一個……

“至於你大姐……既已出嫁,便自求多福吧……

“好了,現在便回去通知你那幾個姐姐,簡單收拾些東西,大物件皆舍了吧。明早天不亮就走……”

“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

陸五娘剩下的話到底沒能問出口。陸良川只疲憊地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向她揮了揮手。

陸五娘無法,只得一步三回頭地出了書房。

聽著陸五孃的腳步聲音漸漸遠去,陸良川緩緩睜開眼睛。頓了半日,他們方才起身來到牆邊博古架旁,伸手摸索到機關,隨著“嘎巴巴”的響聲,牆上赫然露出一道暗格。

陸良川從暗格中取出兩卷錦軸,隨後一一展開。

他眉頭緊鎖,默了片刻,忽然似下了很大決心,甩手將其中一道錦軸投進旁邊的火盆。

那華彩錦繡瞬間便被火舌裹攜吞噬。陸良川的臉在這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愈發凝重。他握著另一道錦軸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當火中只剩灰燼,陸良川那蒼老而陰沉的臉反而平靜了一分。

……

曹、陸通敵一案似乎漸漸陷入了僵局。

朝廷雖擺出一副徹查的姿態,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卻各自為政互相推諉。曹、陸二人依然逍遙家中。朝廷亦遲遲不肯下旨查抄兩府,羈押二人。

除了蘭素娥及其提供的那封曹、陸二人的私信外,再無其他通敵罪證。

民間徹查二人為遼東戰死將士申怨的呼聲日漸高漲。龍椅上的昊元心中焦急,日日催促三司。可怎奈王黨盤根錯節,勢力根深地固,處處設障,數日來竟毫無進展。

宮中王太后更是天天下朝後請皇上過去說話,盈盈笑語間卻多有敲打之意。

昊元心煩氣躁,便只能再向齊正清等人抱怨施壓。以致齊黨現下更是焦頭爛額。雖知此為重創王黨的大好機會,但苦於找不到一擊致命的破綻。

正在這時,有人去敲了大理寺的鳴冤鼓。

敲鼓之人並不是為自己申冤,而是替自家主人自首的……

當方鐵之帶人趕到陸府時,府內早已家奴盡散一片狼藉。陸良川趴在書房的大案上氣絕多時,手邊是一瓶所剩無幾的鶴頂紅。

陸府前去自首的下人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見此情景更是嚇得體似篩糠,結結巴巴只說他家老爺命他前去大理寺擊鼓,再將東西呈給方大人,其它並無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