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蘭娘(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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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她似乎並沒有賭錯。那李老闆果真神通廣大,真能給她造出一個官府也查不出破綻的身份戶籍。她自此便是平民蘭氏,再不是勾欄裡的小嬌紅,也不是淮楊湖畔的花玲兒……
妹妹,等著姐姐……
“撲稜稜”,窗臺上的小鳥突然被驚得飛起。牢房門譁楞楞響起一陣開鎖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粗啞的聲音傳來,“開飯了!”
女獄卒提著食盒走了進來,也不看蘭娘,自顧自地開了食盒將兩個饅頭一碗鹹菜擺到了桌上。蘭娘不光住處得了優待,飯食上也是比旁的犯人好上了一大截。
蘭娘坐著沒動,她仔細地盯著來送飯的獄卒。
“邢大娘今天倒沒來?”
“今天她不當值!”那獄卒似是對蘭娘這一問頗不耐煩,隨後又怪道,“嗐,你看我做甚?還不快吃?”
“我且不餓,你先放那兒便是。”說罷蘭娘不再理她,一翻身面衝牆躺下了。
“呸!傲什麼傲?還以為自己是尚書府的姨奶奶呢!不知死活的東西!”
獄卒被蘭娘倨傲的態度給激怒了,下死力朝地上啐了一口,隨後死死瞪著蘭孃的背影,半晌方才陰森一笑,提著食盒轉身離開。
蘭娘閉著眼晴,默默地數著:鎖門聲……腳步聲,一、二、三、四……腳步聲停了。蘭娘躺著沒動,過了一會兒竟輕輕地打起鼾來。
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終是漸行漸遠。
蘭娘靜靜躺了一會兒,方才緩緩睜開眼晴,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邊向牢房外看了看。隨後伸手摸索著從髮髻中尋出一枚銀針來,轉身將那盤饅頭和鹹菜皆用針探了探。
看著瞬間變黑的針尖兒,蘭娘忍不住冷笑一聲。銀遇□□會變黑。對付她這樣的人,那些當權的主子們果然也不屑於浪費更好的毒藥。
她若死了,那幫老爺們會怎麼說?誣陷不成,畏罪自殺?可惜,她不能稱了他們的意。
蘭娘小心地端起盤子將那饅頭放到了牆角。過不多時,兩隻老鼠聞著氣味兒尋了過來,窸窸窣窣地啃起了饅頭……
傍晚時分,牢頭邢大娘坐在一把水曲柳的圈椅上喝著高碎。突然,被特別關照的那間牢房裡傳來一聲高亢的尖叫,穿雲裂石。
邢大娘手一抖,那杯高碎就灑到了桌兒上。她趕緊拿上牢房鑰匙奔向蘭孃的單間……
……
“郡主,京中來信,他們果然忍不住了。”
灼華這一連幾日都窩在房中練字。三姑心中雖急卻也無可奈何。今日見扶風取了飛鴿傳書,便忙送了過來。
事情倒不急,且皆在預料之中。只是三姑想引著灼華多說兩句,否則總是這樣悶著,真會悶壞了身子。
誰知灼華不過淡淡瞥了一眼,隨後繼續執筆寫字,語氣亦是淡淡的:
“這本就是意料之中。李叔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找的人也得用。”
三姑見她無甚興致不由的想引她再說幾句,便道:“若說這王致行事也是十分小心,但凡私通戎狄的痕跡都被抹得乾乾淨淨。那曹曲然亦深得他主子的真傳。
“若非當年我帶著敏毓回京路上偶遇曹曲然派去給陸良川送信的信使,恐怕咱們連蘭娘手上那封通敵罪證也要再做一份……”
“假的終就是假的,輕易不敢見人,不如這真的認人安心。就如這個,灼華低頭點了點剛剛練的字,不過是個噱頭罷了,挑不得大梁。日後也儘量避免著讓它見人。”
三姑笑盈盈地去拿起了那副字看了看,半晌方道:“這字足以亂真。”
“不過是亂真而已,卻並不是真的。”灼華說著輕輕從三姑手中抽出那張紙,扔進了一旁的水盆中化了。
“依郡主看,那陸良川此時會是如何?”
“自是百爪撓心,倍受煎熬。師父也該露面了。”灼華垂眸看著那字紙漸漸洇溼,然後沉了下去,隨手又鋪開一張宣紙提筆練了起來。
……
京中陸府,陸良川皺著眉看那火盆中越燒越旺的火舌,手中的幾封舊信被越攥越緊,直至手指關節發白。
最終他還是一咬牙,將這些信盡數投入火中。火舌猛地躥了起來,鮮紅而妖異。
陸良川的眉頭並沒有因此而鬆開,映著火光的眼中反而突然起了層水霧。他一動不動地看著火舌吞噬了那白的紙,黑的字,心中忍不住咆哮吶喊起來,搖晃催促著他快去救出那些信。
可,他的身體到底定在原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