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謀婚(第2/2頁)
章節報錯
月姑笑著回道:“還沒呢。今兒是翰林院給皇上講經的日子。皇上還得好一會兒才能到呢。郡主今日來的倒早,慶王妃他們也還沒到呢,不過康王家的嘉泰郡主、瑞郡王一家,靖王世子等人倒是都已經來了。
“郡主可以和眾人一起賞賞這和風閣的海棠。滿京城裡,數這兒的海棠種類最多,開得最好。”
月姑說起話來口齒伶俐,又兼八面玲瓏態度親和,實在是個妙人。也是,坤澤宮的掌事女官,王太后的心腹,豈會是等閒之人?
灼華微笑著聽月姑說完,點了點頭,柔聲道了謝,便帶著三姑敏毓轉身向那一片海棠花樹走去。
果見已有不少宗室散在各處,或坐於亭中品茶,或於花蔭下棋,有湊做一堆兒聊天的,也有隻專心賞花的。
不遠處一棵白海棠下,靖王世子正盯著那整樹的花在發呆。灼華信步便走上前去。
“雪為容顏玉為魂,花影自重芳自珍……這……”
正當靖王世子秦昊宇反覆推敲搜腸刮肚,卻毫無下文之時,忽聽身後有一把清凌凌的聲音介面道:“雪輸玉魂高潔色,玉遜雪容剔透心。”
“妙!妙極!”昊宇一聽不禁大喜過望,邊贊著,邊轉身去尋那管聲音的主人。
一回頭卻正對上那雙幽若深潭的眼睛,他頓時晃了下神,似是一腳踏空,跌進了這幽潭深水之中。
灼華微微一笑,翩然行禮:“宇表哥,別來無恙?”
這春風,這笑顏,昊宇的心似是一下浸在酒中,沉醉下來,又突地狂跳起來。
見昊宇半天未說話,灼華不禁露出幾分不解之色。昊宇忽地想起,自上次“他”與太/安郡主在圍場一番相交,已是十分熟稔才是。甚至聽趙湘、常梅鶴他們之言,當時“自己”和這太/安表妹“軍歌劍舞”,似十分地……默契投緣。
昊宇臉上露出真心實意地笑容來。他心中忽而生出一絲竊喜,似是偷了別人功勞而披紅掛綵的英雄。雖心中忐忑,但又實在捨不得這份竊來的歡喜。又生出一份期望來,聽說那王天浩已成廢人,太/安郡主現在仍名花無主,或許……
“是太/安……華表妹。”昊宇努力作出一副自然而熟稔的樣子,稱呼上也變得親切起來。他偷眼看了看灼華,見她面色無異,於是放下心來。隨後又帶著幾分偶遇知己的驚喜,笑看著灼華說道:“華表妹竟原來個才高八斗的才女!做得如此好詩,愚兄實在是佩服。”
灼華似有些不好意思,垂眸笑道:“宇表哥見笑了。太/安哪是什麼才女?不過是信口胡謅的罷了。”
“誒,表妹太過自謙了。剛剛那一句,簡直稱得上是精妙絕倫!我用雪比作這白海棠之容,用玉比作這白海棠之魂。卻一時想不出如何下文,表妹竟能立時聯上。且尤其妙的是,表妹以玉魂稱白海棠,卻與雪比容顏,原勝在高潔。以雪容稱白海棠,與玉比品性,竟贏在剔透。好好好,精妙,絕妙,妙極。”
看來這靖王世子真是愛詩之人,不過隨口聯了一句罷了,竟連說了三個好三個妙,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灼華抿嘴一笑,抬頭說道:“宇表哥果然是愛詩之人。太/安這不過是些雕蟲小技文字遊戲罷了。若真說好詩,我倒覺得反不應限於詞藻典故,立意卻是第一要緊的。
“立意若高遠深刻此為上品。若只限於新巧倒是中品。若立意枯燥,即使詞藻再華麗巧妙,典故用得再多,也終不過是以文字做戲,算不得好詩,只能算作下品。”
此番話說完,灼華便見靖王世子先呆了片刻,隨後臉上竟慢慢露出一副十分動容之態,她不禁駭了一跳。
“宇表哥,可是太/安哪裡說得不妥?”
“不,不,不,華表妹說得極好,簡直不能再好了。宇只是感嘆有生之年竟能得遇知己……”
許是覺得此話有些唐突,秦昊宇又忙道:“華表妹此言正合愚兄平日所想。只是現下文人莫不精工詞藻,又多追求文句新奇,竟沒有幾人注重詩之本身的。華表妹如此一說,正暗合了愚兄平日所想,簡直……”
昊宇話未說完,卻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爽朗大笑,有人高聲大氣道:“大哥原來在這兒,讓我一通好找!”
昊宇的心猛然一沉,那春獵圍場上“軍歌劍舞”的正主兒來了。
誰知,還未等秦昊宇想出法子應對,對面的灼華卻一轉頭正對上秦昊軒左臉上那道猙獰駭人的刀疤。
許是被這道疤嚇了一跳,秦昊宇見她倒吸一口涼氣,慌忙用帕子掩了口,隨即掩飾著匆匆背過身去,顫著手去撫胸口。一旁的三姑忙將她護入懷中。
昊宇見此,心中一動,腳下不曾怠慢,跨步上前擋在灼華身前。
“二弟好生唐突!雖在軍中多年不懂禮儀規矩,但也應知謙而有禮的道理。怎可如此高聲大氣,嚇壞了女眷!”
其實,秦昊宇看得清楚,昊軒剛剛分明是奔著灼華而來的。雖口中叫著大哥,可那眼中的笑意和溫柔卻絕不是對他。是衝著他身旁的太/安郡主去的!
果然,那次春獵中,有些事是他不知道的。可惜,有些事情太/安郡主也不知道。例如那次和她“軍歌劍舞”之人到底是誰。
她以為是他,那便就是他,而且一定要是他!
秦昊宇看著昊軒逐漸變黑的臉色,卻未有半分退卻,只定定地站在昊軒面前,如一堵牆,堅決而霸道地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