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灼華的嘴角又揚了起來。

“我這是庵堂,面是素面,可無半點葷腥。”

“那就給我來三碗!”昊軒露齒粲然一笑。

眾人:……

李福來那兒卻心下一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這位秦公子只是不知郡主底細,誤將那龍紋玦當成了個普通訊物,把他也只當成個普通的管事而已。

……

伏雲庵後有一片桃花林,極為清幽,灼華自小無事時便喜來這兒走走。此時正應了那句“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滿眼的粉雲紅霞花團錦簇。

昊軒到底是外男,在尼姑庵中多有不便。待吃了壽麵,灼華便將他帶到此處。

三姑、敏毓遠遠跟在身後。喜寶和包大海自然也要跟著。羽寒卻不下山值勤,也扶刀跟著,對昊軒等人更多了一份警覺戒備。

“後山的景緻竟然這樣的好。”春風吹在臉上格外的清爽溫和,與灼華並立一處的昊軒,心亦如這春風一般,輕輕柔柔,酥酥癢癢。他情不自禁地便笑了起來,轉頭看向灼華。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片桃花竟恰好合著你的名字。原來你從小生活的地方是這樣的?雖然清苦,倒也幽靜。

“我自小也是跟著師傅住在山裡,卻沒有你這兒雅緻。那裡是深山老林,常有虎豹出沒。山也大的很,下山要走上幾天幾夜。也沒有這麼多人,成日的只有我和師傅兩人。”

“你自襁褓中便離了父母,又在深山學藝,日子自是要比我苦一些。”

“不,不,我倒不是向你抱怨。”昊軒趕緊擺手,隨後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一見你就忍不住要多說些話。我是說,我小時候住的地方雖沒你這雅緻妥貼,可卻能跟著師傅遊歷江湖,仗劍天涯。相比之下,我自是比你要順心自在得多。”

順心自在?灼華低頭不語,這四個字恐怕於雍和五年父母戰死的那一刻起便與她再無交集。

“……我,不是向你炫耀,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見灼華沉默不語,昊軒心下一轉便立時想通了緣由,不由得更加慌亂無措起來,雙手亂擺地急著解釋,“我只是,我只是……”卻半天也沒想出一句適合的話來。

遠處的喜寶雖聽不見他家公子說些什麼,可那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卻是看得真切。心下忍不住一哂,暗暗撇了撇嘴。

這個公子也真是奇怪!平時多果決睿智的一個人呀?連老王爺都誇他文韜武略堪當大任。

可怎麼一遇到太安郡主,就變成了半個傻子?不,看現下這情形,大概已是一個完整的傻子了。

可……喜寶轉頭偷偷看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敏毓,自己在別人眼裡恐怕也是個傻子吧。

孃親留給自己的那柄祖傳寶劍竟沒能送出去。這丫頭似乎滿心滿眼的全是前面那個侍衛。那個侍衛似乎又滿心滿眼的全是更前面的那個郡主。

唉,喜寶忍不住嘆了口氣。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抓心撓肝?這可真是一圈兒的糊塗賬呀。

喜寶正嘆著氣呢,冷不防後腦勺便捱了一巴掌。包大海憋著笑,瞪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小子和自家公子一樣,大概是春天來了,也到了萬物思春的時節了?

且說那邊的昊軒,急得手腳亂擺,卻不知如何解釋。灼華微微一笑,倒替他解了圍:

“謝謝你今日的生辰禮。我很歡喜。”

“你喜歡就好。”昊軒高興起來,“我好幾日前便想著要送你什麼禮物才好。若是胭脂水粉頭面首飾,我卻並不懂這些,唯怕你不喜歡。

“若是金銀玉器,又覺得你應該比我有錢,並不在乎這些。思來想去,唯有博你一笑,讓你開心說不定才是最好的生辰之禮。”

“果然是最好的生辰之禮。”

聽他像個話癆似的拉拉雜雜講了一通,灼華忍不住想笑。尤其那句“你應該比我有錢”,更讓她忍俊不禁。

見佳人巧笑倩兮,秦昊軒這隻孔雀忍不住又想要開屏。恰電光石火間突然想到一事,便急忙說道:

“說到這生辰禮,我倒想了起來。我藏在箱中避客時,正聽說王致那草包兒子這幾日竟十分地……攪擾你。尤其今天……簡直……簡直是居心叵測!

“你放心!不過是塊狗皮膏藥罷了。他爹王致我都曾行刺過,更何況他一個草包?今晩我便去收拾了他!讓他以後再也不能擾你清靜。也讓王太后兄妹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

誰知,這番話剛說完,便見灼華陡然收了笑顏沉下臉來,看向他時眼中竟似隱著刀鋒之色,銳利無比。

“我不許你去尋他!更不許你害他性命!如若你殺了他,那咱們便結下了大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