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娥今日本不想跟著謝菁菁來胡鬧。這樣拋頭露面地和太安郡主打擂臺,又在眾人面前大呼小叫,實在有失體統。

可卻架不住謝菁菁一再軟磨硬泡,後竟又搬出了靖王世子來。

若說這曹月娥,在別的事上倒還算明白,可獨獨一事關靖王世子就會犯糊塗,變得猜忌又多疑。

聽謝菁菁說什麼太安郡主昨日在翠福樓主動搭訕了靖王世子,且還借了世子的玉扳指一觀。又什麼當時二人談笑風生,相談甚歡。

曹月娥立時就慌了。

本來嘛,靖王世子與太安郡主原就是正經的表兄妹。再加上太安郡主隱聲匿跡數年,這幾日卻陡然名聲鵲起,實在不像是個省事兒的。此次又主動去找世子說話……莫不是真動了什麼心思?和京中那些狂蜂浪蝶一樣,欲得世子青眼?

這樣思前想後了半天,再加上謝菁菁添油加醋地磨了又磨,曹月娥終是鬆口答應出來為她助陣。

誰讓她一遇上靖王世子的事就變成個腦筋不清楚的傻子。雖然也知這謝二存了挑撥之意言過其實,而那靖王世子也絕非孟浪輕浮之人,可她就是放心不下,到底還是想親眼見識見識這位太安郡主。

再者她與謝菁菁原就是相交多年的閨中玩伴,謝菁菁如此懇求,也不好一味地駁她面子。

兩人一商量,又拉上了順天府尹家的劉冬雪出來造勢。要知道,這京中的買賣人家,哪個不是在順天府手下討生活的?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再說那劉冬雪又為人軟和好說話兒,京中貴女相邀莫有敢辭的。

故此,這天一早,當太安郡主的車架剛到鑫源布莊沒多久,謝菁菁就得了訊息。拉上了曹月娥和劉冬雪,又帶著一眾的隨從丫鬟,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初時,謝菁菁鬧事,曹月娥和劉冬雪只是坐著喝茶,並不言語。這二人雖來助陣,但到底都還自恃身份知道點分寸。

直到謝菁菁被太安郡主三言兩語擠兌得滿面通紅,曹月娥這才忍不住開口出言提醒。

果然,謝菁菁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馬高聲道:

“說得極是,我才不與那不相干的人多說。我且只與你這店家說話。那匹百鳥朝鳳的雲錦我要定了!如若今日拿不出來,你這店就先關上一關。你也要跟我走一趟順天府,我要問你個店大欺客言而無信!”說到這裡,謝菁菁已徹底開始無理取鬧了。

剛剛灼華引著錢嬤嬤把來龍去脈、有無定錢、行中慣例,一項項說得明白。可謝菁菁卻又繞了回來,且只問店家。這分明是算準了布莊不敢得罪她們這些有實權的京中顯貴,欲來個以勢壓人。

曹月娥提醒得太妙了。對於京中的這些商人來說,太安郡主是誰?不過是一介孤女,與管著他們生死的順天府、戶部相比,可不就是個“不相干的人”。

謝菁菁且要看看這鑫源布莊有無膽子為了一個“不相干”的郡主,去得罪她們這些“息息相關”的實權千金。

果然,李長櫃的額頭上瞬時見了豆大的汗珠,支支吾吾半天,似是被逼得左右為難。

謝菁菁心中冷笑,自信不出片刻定會見那太安郡主出醜。

此時太安郡主退不退那雲錦已不重要。只要這店家被逼無奈,轉身朝太安郡主一跪乞求她讓出一匹雲錦,不管最終讓或不讓,太安郡主這跋扈欺弱之名就妥妥地逃避不過。

屆時,她謝菁菁只要藉此由頭稍稍興點風浪,太安郡主跋扈之名落定,而之前那件事,也就變成了是她太安郡主恃強凌弱欺人取樂。

多好的說辭,即洗白她的親親表哥,又中傷了太安郡主。謝菁菁不禁越想越得意。

灼華在冪籬下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看噙著冷笑一臉得意的謝菁菁,又望了望一旁面上作難的李掌櫃,忽然覺得今天這事倒還算是有趣。這曹月娥,腦子轉得倒也不算太慢。

再看那位曹大小姐,插了這麼一句話後就不再言語,只安靜地坐在一旁喝茶。

灼華微微一笑,開口問那李掌櫃:“請問店家,一柱香之前可曾收了我買雲錦的三萬兩銀票?”

“回郡主,已驗收妥當了。”

“那店家可當時便把雲錦交與了我?”

“當時便貨銀兩訖,小人已將三匹雲錦搬上了郡主的車駕。”

“這麼說,這雲錦在一柱香以前便已是我的東西,與你這鑫源布莊已無半點干係?這兒說了半天,竟是在討論我的東西何去何從,卻又說我是‘不相干的人’?真真好笑。那位小姐,貴府上從未教過你買東西先要找準店門嗎?”

灼華的話音未落,店門口的人群中便有個漢子陡然放肆地大笑起來。“轟”,其他百姓也立時跟著鬨笑起來。

更有人喊道:“這位小姐竟找不準真正的賣家,莫不會是個痴兒吧?”

“誒!慎言,她可是宮中謝淑妃的胞妹,謝二小姐。小心治你個不敬皇親之罪。”

眾人一聽竟還與宮中貴人有關,便更加興奮起來,嗡嗡的議論聲又大了許多,店外頓時亂成一團。

“你……”謝菁菁指著灼華狠狠跺了跺腳,正待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