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於莫攀離開了離群宮,下了荊山。

到了荊山腳下,他茫然無措地看看來路,腳下生根般邁不動半步。

他頹然堆坐在荊山腳下,雙眼無神地看向天空,看著太陽無痕無跡地向西偏移,直至日落西山。

入夜,一彎峨眉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西方的天空,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輝,將他和整個山峰都籠罩在一層薄紗之中。

他就像一尊雕像般,身上灑著朦朧的光,一動也不動。

他就這樣枯坐了兩天兩夜,來往的行人稀少,也沒有人為這尊雕像感到納罕。

第三日的清晨,當清冷的晨風再次吹拂而過時,雕像忽然一激靈,於莫攀感覺到了冷意,他活過來了。

然後,他的頭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回阪長山。

毫不遲疑地,他馬上大踏步地向來路走去,找到了一處熱鬧所在,叫了車子,滿腹心思地向阪長山而去。

再次回到自小生活的地方,他有些物轉星移之感,那兒時眼中巍峨的山峰,現在看起來平平常常,山上的人與物也都不再那般神秘和威嚴。

無名宮的人看到於莫攀回來急忙跑進去通傳。

按理說他應該首先去拜見莫易,然後再去看望父親及師叔們。

可是,他反其道而行,先去見了莫以求和單力吾,告知了單莫比和單雙綰的情況,說兩人很好,請他們放心。

然後,去見了於白青和其他師叔。

大家都知道他放了田假,可以在阪長山住上幾日,無名宮內不禁添了一絲鮮活之氣。

他最後去找莫易,卻發現外祖不在房內。

一個小師叔說看到師父在北山,於莫攀信步向北山坡走去。

在他們兒時練功的闊大湖泊處,他看到了莫易負手而立的身影,憶起了昔日外祖教他和單莫比練功的情形,匆忙上前跪下施禮道:“外祖,莫攀回來了。”

莫易眼望著想一塊玉盤一般平靜的湖面,頭也不回道:“聽說你在休田假?”

於莫攀心頭一緊:“孩兒沒能向來拜見外祖,請外祖寬宥。”

莫易眉頭一皺,側過半邊臉來:“起來吧,定是有什麼心事吧?”

於莫攀抬頭看到外祖清瘦的臉頰,心頭一酸:“莫攀心頭的確有未解之事,請外祖為孩兒解惑。”

莫易點點頭,抬手示意他起身再說。

於莫攀看看莫易,又望望水天一色的湖面,一時竟有些語塞。

莫易挪動了腳步,眼望著四周,沿著湖岸走起來。

於莫攀在身側稍後一些的位置慢慢跟隨。

莫易嘆口氣:“雖然你的性子自小清冷,但我在你和莫比兩人中最擔心的是你。要知道性子本身並無好壞,但是在感情方面,你的性子會給你造成些麻煩。須知越是表面清冷之人,一旦陷入情感糾葛,反應會比別人激烈得多。”

這些話語入耳,於莫攀心頭漸有絲絲暖流淌過,只覺得外祖彷彿能夠看到自己的內心深處。

他鼓起勇氣開口道:“外祖,孩兒心中煩惱。”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都會來,有什麼需要外祖解釋的,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