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蘇濤其實一直在避免這樣的情形。可惜,正如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也永遠避不開居心叵測之人為你潑的髒水。

他甚至不需要真的說服哪些人,只要懷疑就足夠了。只需要那些人懷疑蘇濤的行為與立場,自然就不會接受蘇濤的幫助,也就自然會站在蘇濤的對立面。

當站在強者的對立面,弱者就會自動抱團,並信任團隊裡的其它成員,以此才能削減面對強者時心中的不安。

這時候,這個尖嘴猴腮的人因主動跳出來揭發魚人“醜陋面孔”這一行為,自然會成為這個團體的領頭人,深受成員信任。這時候,這裡面的操作空間自然就很多了。

小瘦子布魯諾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原先他就是一個小教派的教主。這個教派名不見經傳,甚至連神靈都是他自己捏造的,目的只是為了糊弄信眾上交金錢或其它有價值的物體,讓他過上更好的生活。

雖然教派簡陋,但憑藉著自己精湛的話術,也勾引了不少傻子信仰這個教派,並願意捐出自己的全部家當甚至女兒,只為自己死後能上天堂。

可惜,正當布魯諾開開心心的享用自己教眾獻上的禮物時,突然就得知噩耗——聖武士得知了他的所作所為,將其教派定義為邪教,已經在路上了。

這個訊息,是城防官派人帶來的,這主要得益於布魯諾平日裡的打點。目前,城防官還以聖武士的憑證有問題、出城資格需要審查為由,拖住了聖武士,讓布魯諾快跑。

布魯諾得知這個訊息後,趕緊帶著自己以前換得的幾塊寶石和一些零錢,輕裝便行的逃跑。布魯諾可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被聖武士看到後,大卸八塊都不為過分,那群瘋子眼裡不揉沙子,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自己被抓到就是必死無疑。

不過所幸,他們是聖武士。否則換個其它職業,根本不可能被小小的城防官攔住,更不可能明明十分焦急,卻還要與城防官扯皮等待。

只能說,好人就是好欺負。

·

思緒飄回到現在,布魯諾看著面前的魚人微笑。

沒錯,好人就是好欺負。布魯諾明白,這些魚人就是好人,否則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救治無關的人類。這種人,被自己用言語擠兌後,哪怕極其憤怒,也不能殺害自己。

否則就真的證實了布魯諾說的話,那對好人來說會比死還難受。

布魯諾為了逃避聖武士的追殺,一路花費了不少金錢,居無定所且風餐露宿,過足了苦日子。而現在,當布魯諾躲在魚人身後,他立刻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周圍惶恐的情緒。

惶恐是會傳染的。雖然這些逃出營地的人已經逐漸恢復了平靜,但只要稍一勾引,就會立刻會想起那種感覺,從而在恐懼下做出錯誤的判斷,相信布魯諾的說辭。

至於清醒以後,這些與布魯諾一同質疑魚人的人,難道還有第二個選擇嗎?

人啊,往往明知一件事是錯的,但當自己做了這件事後,為了掩蓋自己的的愚蠢,就會拼命去證明這件事是正確的,哪怕在此過程中犯下更多的錯誤也在所不惜。

布魯諾甚至不需要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說辭,只要有幾個傻子信就足夠了。他的目標從來就不是大多數人,因為他明白哪怕自己舌燦蓮花,說的天花亂墜,也永遠是用欺騙讓人相信。

而欺騙,是無法面對大多數人的。

布魯諾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煽動情緒,收復幾個手下,然後繼續建立教派,過上之前奢靡淫濫的生活罷了。

至於魚人的討厭?又能怎麼樣呢?無所謂罷了。

儘管如此,計劃的第一步就打亂了布魯諾的設想。布魯諾只想躲在幕後蠱惑人心,沒想到身前的人這麼不講義氣,左右一閃,便將自己暴露在魚人的視野中。

說實話,布魯諾有些心慌。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按計劃行事,喊出滅口的話語,讓魚人投鼠忌器。

蘇濤看著面前瘦猴似的人,被氣笑了。

說實話,蘇濤覺得自己已經充分考慮了人類的多樣性,但此時此刻,蘇濤承認自己還是低估了人心險惡。

這瘦猴的險惡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身邊的同類。

被人汙衊就汙衊唄!蘇濤可是魚人,怎麼會在乎這個。而且大多數人心裡都有桿秤,只有個別人會相信這瘦猴的話,實際並不會對蘇濤造成太大影響。

歸根結底,蘇濤又不是人類。人類對人類以外的種族總是會很寬容。

可即便如此,這人,他噁心啊!癩蛤蟆跳腳上,不咬人它噁心人。

因此,蘇濤才會感慨:這裡有幾個小丑。

首先,瘦猴是小丑,因為他故意扭曲事實憑空捏造;其次,蘇濤自己是小丑,因為他做了好事捱罵,吃力不討好;之後,相信瘦猴話的人是小丑,因為他們好壞不分識人不明,俗稱眼瞎;最後,看戲的人也是小丑,因為從此世上少了一份好心,他們在遇到危險時獲救的可能在此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