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噼裡啪啦,啪!”

重重的敲下回車鍵後,蘇濤長出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又晃了晃自己發酸的脖頸,耳邊響起清脆的嘎巴聲。

抬頭,牆上的指標已經逐漸指向1點,窗外燈火通明,正是夜生活達到高潮的時間。

蘇濤起身,揉了揉痠痛的腰部,電腦關掉,燈熄滅,門鎖上,轉身坐著電梯,離開大廈,盤算著明天請一天病假。

今天又有兩個辭職的,現在這個遊戲專案現在只剩自己一個人在C。等幹完這一票,自己也要提桶跑路。

想到父母還在辛辛苦苦打工,想為自己賺一個房子的首付,蘇濤就忍不住嘆了口氣。雖說自己已經多次勸說,但老人的脾氣實在是太倔了。

說到底,如果自己工資能再高點,再高點,就可以讓父母放心,頤養天年了吧。

下意識裹了裹衣服,街道兩側的燈五顏六色的轉著,迷濛了雙眼,讓人不禁沉醉在這花花綠綠的繁華之中。

——可是這一切,又與社畜蘇濤有什麼關係呢?

他只是一個無情的打工機器罷了。

自嘲的笑一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樓下。雖然城市十分繁華,但城中村並不少見。比如自己現在住的地方,頂層七樓,五十年的老樓,外牆牆皮被粉刷了一遍又一遍,裡面卻是斑駁脫落。

中看不中用。

吭哧吭哧爬到了七樓,蘇濤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感覺眼中的世界開始搖晃。

身體不行了,當初剛畢業可以一口氣爬上十樓,休息三分鐘就又活蹦亂跳。而現在,只是爬七層,就感覺肺已經快要爆炸了,好似體測跑了3200一樣。蘇濤如此感慨著。

哆嗦著手,將鑰匙插入門鎖中,用力一擰——

奇怪,門為什麼沒開呢?

帶著疑惑,蘇濤眼前一黑,鑰匙從手中無力的脫落,一頭栽倒在地。

人事不省。

————

風的聲音。

蘇濤感覺潮溼的空氣吹拂著自己裸露的身體,傳來陣陣舒適的感覺。嗚嗚的風聲在耳邊迴盪,哪怕閉著眼,也能“看見”那風旋轉、跳躍著,從蘇濤的身邊經過,不多久又調皮的返回,帶來一身水汽。

好舒服,好想一動不動。

“三瓜!三瓜!”遠處傳來陣陣呼喊,打破了這片平靜。

誰啊,吵吵鬧鬧的。蘇濤下意識翻了下身,皺著眉,想離聲音遠些,又不想動彈。最終拱了兩下,又歸於沉寂。

三瓜是什麼誰家孩子的小名,趕緊自覺些出來,別讓大人找了。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然而,事與願違,聲音逐漸接近,就像故意與蘇濤作對似的,就回蕩在他的耳邊。

有病吧!

蘇濤憤而睜眼,還未看清人影,一團涼水就當頭澆下,澆了滿頭滿臉。

“咕嘟咕嘟,呸!”

下意識喝了幾口,蘇濤瞪大雙眼看著來人。隨著眼前景象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魚人?

等下,我還沒睡醒?

蘇濤用力眨眨眼,一翻身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去,眼前還是那個魚人。

一顆碩大的魚頭杵在自己面前,雙臂與雙腿粗壯結實,十指健全,腳趾之間有腳蹼相連,下半身還套著一圈水草紮成的綠圍裙,與淡灰色的面板相映襯。如果忽略掉醒目的魚頭和腳蹼,可以近似為一個健碩的人類。

等等,先不要慌,他沒有敵意。

強自深吸一口氣,蘇濤抹掉了臉上的水。光滑細膩的感覺同時從臉上和手上傳來。蘇濤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腳趾間也長滿了腳蹼,淡灰色的大腿,綠色的水草圍裙與面前的魚人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