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哪是管這些的時候?

墨傾說:“帶路。”

江刻臉上笑容收斂了,等她走上身前,順手摘掉她頭上的雜草,拍了拍她後背上沾的髒東西。

“沒事。”

墨傾很隨意,簡單拍了兩下,就繼續往前走了。

江刻只能跟上。

往前再走五分鐘,就是村民們通自來水建的蓄水池、蓄水缸了。他們做的很簡易,基本沒什麼技術含量,最終通往家家戶戶的水,都是山上原有的。

圖方便罷了。

墨傾簡單掃了一眼:“人呢?”

江刻看向她,微頓,朝蓄水池前面指了指:“那邊。”

墨傾抬眼看去,乍一看,根本沒發現什麼,可下一刻,她見到隱藏在雜草灌木裡的一團,忽而頓住,表情凝重了。

幾乎沒多想,江刻將手伸過去,抓住墨傾的手,緊緊一握。掌心包裹著那纖細秀長的手指,他低眉望著墨傾。

墨傾偏頭看向他。

江刻說:“應該是被山裡的野獸叼到附近的。我找到一些殘軀,但應該很難湊齊了。”

山裡有野獸,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是,夏雨涼的下場過於慘烈。

死後被夫家遺棄,無法入土為安。有好心的女生壯著膽,在角落裡給了她一個歸處,結果她卻被掘了墳。

而現在,支離破碎,身首異處。

墨傾見過很多死法,在人命不值錢的年代,死亡的方式多種多樣。

她本該是麻木的,可她依舊會為看到這樣慘烈一幕而憤怒。

何等荒謬。

何等殘忍。

僅僅是一個“沒能傳宗接代”的理由。

“我檢查過她的身體,有中毒症狀,她應該是把自己毒死的。”江刻語調還算平穩,“她死之前,頂多給周邊幾戶下毒。”

墨傾覺得好笑:“如果她能進祖墳,她身上的毒素只會讓一片地荒蕪。葛藝們將她埋好後,村民們不掘墳,她的身體也不會被叼到水源附近,導致全村人中毒。”

“嗯。不過……”

江刻頓了下,繼續說:“我傾向於她料到了這一切。她看透了這群人,知道死後不會入祖墳,知道村民們會掘墳,知道她屍體會被野獸叼走。野獸棲息在附近,只要持續幾日暴雨,她就有機會汙染水源。”

一切線索都說得通了。

故事也真相大白了。

墨傾以自身的醫術救過很多人,可這個村子的人,她卻沒一點憐憫之心。

“我去取點樣。”墨傾看了眼太陽已經落到山下的西方,輕聲說,“明天再在周圍找一找,把她火化了吧。”

“不用了。”江刻緊緊握住她的手,沒鬆開,“我都拍了照,留了點組織給你研究。已經不剩什麼了,很難檢測出什麼。”

墨傾莫名:“我就看一眼。”

她說著就要掙脫江刻。

然而,江刻手下用勁,把墨傾往身前一拽。本來都走出半步的墨傾,被猛然拽得後退一步,來到他跟前。

墨傾有點生氣。

然而,江刻低下頭,眼睛望進她的眼裡,鎖眉,沉聲說:“沒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