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大小一行十人在城裡集體吃過早餐,五臺車浩浩蕩蕩沿古老的防洪大堤一路向東,不到二十分鐘,就到達洞庭湖邊的目的地。

其實,這裡離洞庭湖心臟地帶還有幾十裡水路,在中國地理學上屬於西洞庭溼地範圍。沅水從雲貴高原蜿蜒數千公里至西向東悠悠而下,上億年的緩緩流淌在這裡終於停歇下來,將靈魂之水注入到了洞庭湖。

而常年的水攜泥沙也從這裡開始開始沉澱,水流衝擊出大大小小數不盡的沙丘。計劃經濟那些年,沙丘上種滿了蘆葦,連綿百里直達岳陽,繁榮了中國的造紙業。

端午前後的桃花汛期,放眼望去,煙波浩渺,水天相接,只能見蘆杆尖上的幾片葦葉在風中隨波搖曳。而到金秋時節,一望無盡的蘆花飄飛如雪,漫天飛舞,景色甚是壯觀!

這些年,因洞庭湖迴歸自然和環境保護要求,蘆蕩亦不在,周邊勤勞的人們會在枯水季節種上油菜,暮春時節,滿湖盡是金黃的油菜花,於是給洞庭湖賦予了“金色洞庭”的美譽實不為過!

張建一行人的腳下,是倚防洪大堤而順勢積起的一塊幾百畝的含沙地。被附近村民無償利用起來,撒下海兒花種。集體經濟年代,海兒花是附地爬藤類草目,農田最好的有機肥。深秋播種,仲春收割或直接犁翻入田腐爛成肥,在兩湖流域甚是盛行!當然,現在已經不再收割了,任憑其自生自凋謝,花籽入土,來年自行發芽!

此時,正是海兒花展豔時節,眼前是一片開滿了紫紅色花瓣的海兒花海,指甲般大小的嫩綠葉如氈,繁花如簇,裝點著半湖洞庭春水!

太陽暖暖地懸在天際,薄霧已散盡,只在花與葉間還能隱約見到些痕跡。

五個年齡不相上下的孩子顧不上大人們了,向堤下花海蹦蹦跳跳而去。他們都清楚,要不是新怡爸爸,此時恐怕各自都在作業堆裡苦寫冥思呢!

卸完燒烤所用之物,張建的戰友們便開始支灶備料。張建和小娟也緩步進入了花海。戰友們的愛人都在縣裡不同的單位上班,朝分晚聚,家庭近乎完美。此時,唯有張建和小娟各有辛酸。

肖宏偉此刻一改沉悶的個性,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在花叢中跳躍、翻滾,不時叫喚著“媽媽!媽媽!”。新怡一邊跑,也一邊朝張建這邊喊“張建老頭,你今天真帥!”

看著孩子們歡快無邪的身姿,張建和小娟不約而同地會心而笑了。本該是孩子們這個年齡段應有的天性,只是成長環境的變化和學校教育體制的改革讓他們過早地將“無邪”珍藏,恰如大棚內的反季節蔬菜,多了一分早熟的青澀!於是,個性的判逆、交流的代溝、老師給家長的課後壓力等成了每個家長每天的必修!但更多的是無奈:難道真是如孩子們經常秀的“YOU OUT!”了嗎?

張建和小娟緩緩漫步到了花海邊沿。因是枯水期,加上湖風吹浪蕩洗,留下將近1公里長、10米寬的裸露沙灘。張建跳下去試踩了一下,還是有些陷腳,只得和小娟沿邊緩步前行。

“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小娟迎風捋了捋披肩大波浪頭髮,謝意由衷而發。這也是小娟第一次近距離打量著身邊這個高大健壯、面板黝黑、軍人氣質尚存的英俊男人。儘管平時每天都會在店裡見面好多次,但每次張建都是被頭盔、綠馬甲包裹,風塵僕僕,所以難顯真容!

“哪裡話?也是孩子老師所逼才有此行。”張建蹲下來摘了一朵海兒花,嗅了嗅。其實,海兒花本體無味,只是小娟迎風飄過的髮香令張建陶醉,所以以花為媒!

“此話怎講?”小娟側身問道。

於是,張建把老師佈置的作文一事描述了一番。

“還得感謝老師,否則就是再借我十個膽也不敢向漂亮的老闆娘發出邀請啊!”張建坦誠道。要是平時,張建確實不敢!也沒有想過!只是今天早上腦袋突然被佛開了光,下識意地想到了小娟母子。也是,張建進城幾年了,除了戰友圈子,能留存在腦海中的印象女人也就只有小娟了,除了同鄉,更多的還是小娟的漂亮、氣質和經商的態度。或許,在夢裡見過,或許,真沒見過!

“我今天也是!接到你的電話邀請,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要是平時,我肯定會拒絕的。”小娟肯定了張建的話。這兩年,除了和漣漣一幫姐妹一起吃飯或KTV,就是街坊鄰里的女人相邀她都會藉故推脫,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林學福曾向小娟發出過幾次邀請,但都被小娟委婉回絕,有真心,也有假意,小娟分辨的出!

那邊,新怡和曾宏偉前後向這邊跑過來,倆人手裡各捧著幾朵海兒花。

“老頭,送給你!”

“媽媽,送給你!”

看來,孩子們玩的有些累了,各自挽著爸媽的手一路隨行。

“新怡,作文可以寫了嗎?”張建摟著女兒的肩膀,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