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朝那位別人口中的‘老楊’看去,只見那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獨臂、方臉,面容很黑,神色中帶著自嘲。

對於別人的嘲諷,或是譏笑,不爭辯,也不反駁。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心灰意懶,但眼裡的眸光,依然有些鋒銳和刺眼。

蘇越輕輕撞了撞旁邊的韓復升,低聲問道:“韓老闆,那位叫‘老楊’的獨臂男子,您認識嗎?”

韓復升交友甚廣,自認為在長陵,很少有他不認識的生意人。

於是抬眼仔細看了一眼蘇越說的那位獨臂男子,輕聲說道:“認識倒是認識,但不熟,也基本沒打過交道。”

“他是幹嘛的?”蘇越繼續問。

“長陵一家日用百貨的老闆,生意規模不大,一年的營業額,不到百萬。”

“除此之外呢,跟你一樣,經常投資金融市場嗎?”

“差不多,但他不喜歡期貨,一直都在股票那邊轉悠,近兩年,聽說在股票上,也虧了不少錢。”

“他那手臂,是怎麼斷的?”

“聽說是九十年代中期,他最慘的時候,欠了一筆鉅額的高利貸,沒錢還,所以借貸方卸了他一條手臂抵債。具體的……時間太久了,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小蘇……你怎麼突然間,對這姓楊的這麼感興趣?”

蘇越沒有回答。

只是微笑地走上前去,對著即將走出交易室的獨臂男子喊道:“楊先生,能稍微等待一下嗎?”

獨臂男子回頭看著迎上來的少年,臉上的神色,有些詫異。

“我叫蘇越,一個執著於市場交易的少年。”蘇越微笑地對他伸出手,“能跟您聊一會嗎?”

獨臂男子伸出手與蘇越握了握,笑著說道:“我聽說過你,雖然年少,但在交易上,很有天賦,得到了許多人的讚賞。”

“那……能聊一聊嗎?”蘇越再次邀請。

獨臂男子點了點頭,環顧了一遍交易室,問道:“這裡?”

蘇越微微一笑,說道:“自然不是,咱們換個地方,我心裡有許多問題,都想請教前輩,這裡……自然不方便。”

“韓老闆,我先走了,有什麼事,直接打電話。”

蘇越回頭對韓復升說了一句,便同楊姓男子一同離去。

來到依雲咖啡館,蘇越在以前經常坐的靠窗位置坐下,然後向服務員要了兩杯普通咖啡,然後才問道:“楊先生,你從事金融交易,很多年了吧?”

楊姓男子呵呵一笑,回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從您的眼神中,能夠看出來,你看見滬銅走勢的時候,很專注。還有……您看行情的時候,手會不自覺地摸鼻頭,做思考,不是常年養成的習慣,不會如此。”蘇越停頓了一下,繼續笑著說道,“這是您以前經常在交易大廳觀看行情時,留下的習慣吧?”

網路沒有普及之前。

這些習慣,在老股民、老的交易員身上,多少都能見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