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衝到她們面前,她連著叫了好幾聲的師兄,他都彷彿沒聽見一般,眼裡只有青陽郡主。

從始至終,夜鈺寒的目光都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過,她是他的師妹沒有錯,但他對她的關心,也緊緊如此。

“貴人,可是不舒服?”侍衛看陳姝眼中含著淚光,便開口問著。

陳姝抬頭抹了一把眼淚,饒是再怎麼努力,都沒能擠出一個微笑來。

“不礙事的,沒有什麼不舒服,就是忽然想家了。”她隨便想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垂下眼簾的一剎那,卻是涕泗橫流,怎麼都忍不住。

一開始的願望,便是隻想要見夜鈺寒最後一面,可是他真的出現了,她便是想要和他說說話。

人啊,慾望總是無窮無盡的,割捨不掉,也捨棄不了。

“貴人溼襄助大皇子的有功之人,等授位儀式結束,大皇子肯定會許貴人衣食無憂的。”

“我們大皇子和皇妃恩愛有加,想來是不可能給貴人封妃了,但是成全貴一樁圓滿的婚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我們草原上的好兒郎多的是,到時候那些貴族少爺世子都是由著貴人您挑,貴人您的好日子在後頭呢,所以不用傷懷。”

侍衛安慰的話,一字一句的落在陳姝的心上。

殊不知這樣平靜祥和的一切,卻和她沒有關係。

她是殘敗之軀,又怎麼能再許他人呢?

心早就歸了黃泉,再無生的念想。

等回到王帳,再見師兄最後一面,她便會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一路上,她都在聽侍衛說大皇子和夜鈺寒的英雄事蹟。

以前從來不知道,夜鈺寒在謀略上也高人一籌,這些她不知情的事情,周清韻全部都知道,這便是愛與不愛最大的區別。

……

周清韻這一睡,睡了整整兩天兩夜。

她再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三天的中午,豔陽高照,天氣暖的像春天,一連好幾日的大雪,也消融的差不多了。

新任巫師阿滿觀測天象,喜報:“今年冬時,不會再降雪,不用跋山涉水,遷徙至別的地方了。”

此訊息一出,憂國舉國歡慶,大臣百姓都說呼延北廷是上蒼指定的繼承人。

帳子外面歡聲笑語不斷,偶有孩提嬉戲打鬧的聲音,是安靜祥和的景象。

“清韻,你可算是醒過來了。”簾子掀開,夜鈺寒從外面走進來,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他身後緊跟著的兩個婢女,一個端著一碗肉粥,一個端著兩盤糕點。

“還是很虛弱,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身子也是冰冷的,還是要多休息。”她醒過來了,夜鈺寒眼中的擔憂不但沒有消退,反而更甚了。

他溫柔的說著,坐在床榻邊上,扶著周清韻靠在自己身上,親自給她喂藥。

她聽話的喝完藥,卻是抱著他不撒手,就連面前的兩個婢女看著,都害羞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