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夫人興致不佳的回了一句,卻是冷著臉繼續問了一聲,“我待清韻,真的不好?”

冬香偷偷摸摸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眉頭微微蹙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來是真的轉性了,要對大小姐好了。

冬香如是想著,便誠然開口:“夫人您以前確實處處都偏向二小姐,不過大小姐的性子的確不討喜,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喜歡二小姐那樣嬌滴滴的弱女子。”

“有好吃的好玩的,您總是先想到二小姐,二小姐挑剩下的您才讓我去送給大小姐,不過大小姐從來對那些小玩意都不感興趣。

奴婢覺得這些都不足以讓大小姐難過,讓她難過的應該是每次她和二小姐犯了錯,您都護著二小姐讓她受罰,久而久之,就算是骨肉相連的親母女也會漸漸疏遠的。”

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在以前,周夫人從來就沒在意過。

她做事隨心,因為失去兒子的事情,對周清韻一直懷恨在心,哪怕是後偶來有所察覺當年事情興許是有人暗中陷害,她也還是打從心底裡認為是周清韻弄丟了弟弟,如此一記恨怨憤,便是十多年。

就在同一年,在一次跟隨周毅出征的途中,她撿到了是孤兒的周媚兒,覺得是上天對自己的恩賜,這個孩子就是代替兒子來守護寬慰自己的,便一直以來都周媚兒都寵愛有加。

思緒在此處停下來,周夫人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腦海裡縈繞不斷的是周毅的那番話。

“其實夫人,您應該對大小姐好一些的,且先不說她是您的親身骨肉,就是往日後長久的日子看,她才是能留在京都照顧您和將軍的人啊。

二小姐嫁給了太子殿下,日後必然是要回到那千里之外的北涼去,恐怕連見面都是件奢侈事兒了,花再多的心思得不到好處,便跟付諸東流沒任何區別啊夫人。”

冬香將一直以來不敢說的話,此時一股腦兒的倒出來。

一字一句 ,周夫人都放在了心上。

“你說的不無道理。”周夫人沉沉的聲音應著。

人在一個信念感轟然倒塌的時候,就著急尋找另一個信念支撐,只有這樣日子才能有期盼的過下去,否則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周夫人這一坐,便是從天亮坐到了天黑,就是連午飯都吃了兩小口,再沒了胃口。

夜深人靜時,家丁隔著鎖著的門向她彙報:“京都城中傳遍了,說我們郡主去了城西花街柳巷,有人親眼所見,與男子摟摟抱抱。”

“還說她在乞丐窩裡走了一趟,已然骯髒下賤,配不上越王殿下了。”

“那紅樂坊的客房裡,還發現了一灘血跡,恐怕我們郡主凶多吉少,已經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院子裡的周夫人,每多聽一句,心就揪一下的疼。

不明真相的冬香,彎著腰攙扶著她,情急的問:“果真如此的話,那大小姐也太可憐了夫人,現在怎麼辦?我們就這樣等著,什麼都不做嗎?”

“什麼都不做。”周夫人只回了這麼五個字。

冬香默然,覺得之前自己說的那番話,算是白說了。

……

半月後,出嫁的隊伍出了南陽姜城。

“公主,越王殿下,臣便護送你們到此,接下來的路,臣祝公主和殿下,一路順風。”

勒馬止步,崔顥雙手抱拳,對夜霜兒和夜鈺寒說到。

他濃密的劍眉蹙成一條,宛如擰起來的繩子,囑咐著:“再有兩日,便到了憂國的丹恆,公主和殿下,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