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他卻開始動搖了。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部隊?他們的番號搞清楚了嗎?”

山崎治平放下望遠鏡,皺眉問道。

“閣下,他們應該是隸屬於八路軍的武裝。他們番號很雜,有什麼縣大隊,區小隊等等,看起來完全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一個軍官回答道。

“一群烏合之眾?我看你們才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被對方在這裡足足擋住了八個小時,你卻告訴我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蠢貨!”

山崎治平咆孝了起來,旁邊的一群手下急忙垂首哈腰不敢吭聲。

咆孝了幾聲後,山崎治平平靜了下來,看向了旁邊的情報軍官。

“吳州城還沒有訊息嗎?”

“報告閣下,還沒有聯絡上。從兩個小時前,我們就無法跟吳州城取得聯絡。聯絡了師團司令部後,他們也表示無法跟吳州城取得聯絡。”

情報軍官急忙說道。

“看來石垣此時的處境不容樂觀,竟然連電臺都損壞了。我們必須儘快擊潰面前的敵人,馳援吳州城。一旦吳州城被八路軍拿下,我和諸君都將受到嚴厲的處罰,甚至要切腹謝罪。諸君,請再努力一次,這次一定要擊潰面前的敵人,打通我們前進的道路。拜託了!”

山崎治平向著眾部下點頭致意。

一群人急忙回應,板載的聲音響了起來。

而在被日軍炮火炸的早就面目全非的阻擊陣地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呈現出一塊一塊的黑色。

這些屍體裡面,大部分都是穿著服裝雜亂的華夏戰士,但是也有小部分身穿屎黃色軍裝的日軍士兵。

不過這些日軍士兵的屍體周圍往往都是好幾名華夏戰士的遺體,他們或者怒目圓睜跟抱著鬼子屍體,或者手持長矛捅進了鬼子的後心,然後自己又被旁邊的鬼子刺穿了心臟。

甚至有人死了,嘴裡卻死死地咬著懷裡鬼子的脖子,哪怕身後被同時兩三把刺刀刺穿。

甚至還有一條腿被炸斷,但是卻用雙手死死抱住衝過自己面前的鬼子士兵的小腿,然後被刺刀活活釘死在地上。

觸目所及,唯有慘烈二字。

但是所有華夏戰士的遺體都是面向敵人,沒有一人後背對著敵人。

一個人從土裡鑽出來,晃了晃腦袋,將頭上的黃土甩開,又四處呼喚著戰友們的名字。

片刻後,在他的身邊聚集起來了大約十幾個人。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都是滿頭滿臉的黃土,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甚至他們之中許多人還都帶著傷。

“兄弟們,鬼子應該馬上就要進行下一次的進攻了。誰還有子彈?”

最開始從土裡鑽出的那人看著大家問道,一雙眼睛之中密佈著血絲。

“沒有了,都打完了。”

“我也沒有了。”

“槍膛裡就剩一顆子彈了,還能幹掉一個鬼子。”

……

問了一圈,所有人加起來就剩下了一顆子彈。

那人裂開大嘴笑了起來,忽然從身下掏出了兩顆手榴彈舉起來說道:”我還有這個。我們這次肯定是擋不住了。我們不能當俘虜。兄弟們都靠過來吧。等鬼子上來的時候我一拉弦,咱們帶著小鬼子一起上西天。”

“好!帶著小鬼子一起上西天!”

“沒錯,臨死前再拉幾個小鬼子墊背!”

人們紛紛大聲響應,努力地向著那人爬去。

十幾個人擠在一起,你靠著我,我靠著你,面帶著輕蔑的微笑看著正在端著槍向上攻上來的鬼子。

視死如歸,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