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鐵牛帶著的那支精銳就在距離新貴城不遠處。

假如夏國相真的敢動手,他手下這五百楚軍護衛怎麼也能堅持到鐵牛來援。

最重要的是,他篤定夏國相不敢動手。

大勢在我,誰也不怵。

“退下,豈可這般無禮。”

正在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遠遠傳來。

一個身穿青色青袍騎著馬的身影從遠處緩緩而來。

正是夏國相。

那騎兵將領聞言輕舒一口氣,一揮手,三千騎兵迅速退到道路兩旁。

夏國相在遠處將整個過程盡收眼底,對於楚國特使的剛烈也是有些意外。

自己若是再不出現,雙方極有可能會爆發出衝突來。

到時候場面就難以收拾了。

看著眼前這個身穿便裝青袍的老人,嶽文季猜到應該就是周國的二號人物夏國相,卻並未主動開口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手中依然舉著那邊佩劍。

夏國相策馬緩行到使團前方不遠處,動作輕捷地下馬,慢走兩步後,抬頭看著站在車轅上一臉昂然的嶽文季,嘆道:“果然英雄識英雄,楚國公本就是少年英雄,沒想到派來的特使也是少年英雄,一身是膽,老夫佩服。”

嶽文季冷笑道:“想必尊駕就是夏相爺了。夏相爺的待客之道還真是別具一格,讓人耳目一新啊。”

夏國相輕笑一聲,看著嶽文季道:“一些上不來臺面的玩笑,讓特使見笑了。還請特使入城,老夫為特使準備好了酒宴賠禮道歉。”

嶽文季聽出了夏國相話裡面的服軟之意,心中一動,將佩劍還入鞘中,跳下車轅這才上前正式跟夏國相見禮。

一場衝突算是就此消弭。

一個時辰後,夏國相府中。

一桌酒宴,只有夏國相和嶽文季兩人。

自然是為了說話方便一些。

“特使難道就不怕老夫的人馬真的會動手?”

酒過三巡,兩人之間的氣氛輕鬆隨意了許多。

夏國相給嶽文季斟了一杯酒,輕笑著問道。

嶽文季搖頭道:“並非不怕,而是知道相爺不會做出那種衝動之事來。”

夏國相好奇問道:“你為何如此篤定?”

嶽文季微微一笑道:“很簡單,若是相爺真的想害我,那三千騎兵出城之後就直接衝殺過來了,根本不會給我方準備的時間。所以,相爺此舉只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夏國相不置可否,道:“這也只是你的猜測,老夫可是隨時可能改主意的。”

嶽文季搖搖頭道:“夏相爺一生行事都是謀定而後動,很少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如今這天下的形勢相爺想必也看的很清楚,若是我楚國和周國交惡,那隻能讓清廷漁翁得利。相爺顯然是不會願意這種事情發生的。”

夏國相沒說話,繼續聽著。

嶽文季繼續說道:“這是從大勢說。再從小處來說,殺了我對相爺沒有一丁點好處,但是卻會絕了相爺的後路,也會絕了周國的後路。到時候我主起大軍來攻,恐怕不等我軍殺到,周國內部那些對相爺不滿的人也會對相爺下手了。”

“再者,相爺今日輕袍出城,顯然也是不願以官身示威。顯然,相爺也是存了跟我楚國交好之意。我家君上這次派我前來出使,就是為了兩國交好。相爺有話不妨直說,出的你口,入的我耳,僅此而已。”

夏國相輕嘆口氣感慨道:“有膽有識,目光犀利,難怪楚國公會派你為使,果然是後生可畏,老夫佩服。”

說完舉起酒杯跟嶽文季碰了一下,兩人同時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夏國相湊近一點,低聲道:“你是個聰明人,老夫在你面前也不虛言掩飾了。如今我大周風雨飄搖,國事頹廢,人心渙散,老夫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聲音越來越低,最終低不可聞。

這場酒宴持續了兩個時辰。

嶽文季離開夏府的時候腳步輕快,夏國相則是站在庭院裡仰頭看了半宿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