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孔是個有追求的人,即使寫勒索信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他也想寫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老孔一向認為,寫勒索信也要根據勒索的物件來選擇不同的文體文風,以便更好地觸動對方的內心,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讓對方能夠心甘情願地送上贖金。

謝寶慶對於老孔這種努力提高業務水平,精益求精的精神給與了高度評價:

“放屁!”

這次老孔正在被一群老孃們拉著給她們看手相的時候,被匆匆叫過來。

一聽是要給晉城首富沉家寫勒索信,老孔精神一振。

“可是那位號稱‘沉半城’的沉彌沉老爺?老夫聽說他可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啊,那要是擱到以前,可是正兒八經的貢士啊。這樣的人物,一定要謹慎對待,一定不能人讓人家小瞧了我們黑雲寨。筆墨伺候!”

接下來,老孔用一隻禿了頭的毛筆搖頭晃腦,洋洋灑灑的地用兩個小時寫好了自己平生最滿意的一封勒索信,然後滿懷期待地,一邊摸著自己稀疏的山羊鬍,一邊用抑揚頓挫的聲調搖頭晃腦地給謝寶慶及一土匪唸了一遍。

然後他就在一群土匪一臉茫然的表情中收到了謝寶慶的高度評價:“廢話一堆,純屬狗屁!老子是要錢要糧,不是要考狀元!”

“重寫!”

老孔悲憤不已,在謝寶慶鄙視的目光下都囔著“有辱斯文,不跟莽夫一般見識”等話語之中按照謝寶慶的要求重新寫了一封勒索信,充分發揚了黑雲寨簡單粗暴的作風特點。

謝寶慶聽完後,很是滿意,拍著老孔的肩膀大聲誇讚道:“寫得好,就該這麼寫。不愧是我黑雲寨的諸葛孔明!”

這一刻,孔軍師羞憤欲死。

一天後,沉墨在老爹沉彌的書房看到了這封來自黑雲寨的勒索信。

“沉老爺,我是黑雲寨的謝寶慶。最近手頭有點緊,想找你借一萬斤白麵,一萬斤玉米麵,一萬斤豆料,還有一萬塊大洋。沉老爺家大業大,想來也不會捨不得的。要是沉老爺捨不得,我沒有意見,不過我手下的兄弟們沒有飯吃,說不定就會抱著傢伙去沉老爺家裡討口飯吃了。沉老爺,你應該也不希望看到你家的生意受到影響吧?如果沉老爺同意的話,將東西準備好,五天以後派人送到黑雲寨附近的官道上,到時候我拍派人接應的。最後,祝沉老爺財源廣進,吉星高照!”

“落款是黑雲寨大當家謝寶慶。”

這勒索信倒是寫的通俗易懂,很接地氣,要求很具體,威脅的目的很明確,從體裁和內容上來說的確是一封合格的勒索信。

就是可惜了這一筆好字。

而且隱約之間好似還帶著一股小日子網友的味道。

沉墨搖搖頭,將來自黑雲寨的勒索信仍在桌上,看著自己的老爹問道:“這信是怎麼送來的?”

“一個黑雲寨的土匪今天早上大搖大擺進了城,直接送到了咱們家的酒樓櫃檯上,臨走的時候還掀開衣服給掌櫃的亮了下腰間的盒子炮。”

沉彌的語氣有點無奈,應該是沒想到黑雲寨這夥土匪竟然這麼囂張。

沉墨卻有點失望,道:“我還以為謝寶慶會直接帶入來搶,沒想到還是要走流程。這件事爹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來處理。”

沉彌有點擔心地道:“兒子,謝寶慶要的也不多,要不給他算了。此人是積年老匪,手下幾百號土匪,裡面聽說好手不少。你犯不著跟一些土匪計較。”

沉墨搖頭道:“這種土匪就不能慣著。你給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後胃口會越來越大,根本就是一群喂不飽的土狗。爹,咱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那可都是你辛辛苦苦攢下來的,給土匪還不如給我呢。”

“你就放心吧,該幹啥幹啥,我會處理好的。”

沉墨將那封勒索信塞進懷裡,起身離開了。

沉彌看著兒子的背影,嘆口氣,搖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以前兒子不著調,他唉聲嘆氣。

可現在兒子太懂事了,什麼事都不讓自己操心,比以前不知道成熟穩重了多少,可為什麼卻反而更加擔心了呢?

沉墨本來還在想用什麼辦法來將黑雲寨的人給調出來,結果沒想到自己還動手,謝寶慶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還真是心有靈犀,一拍即合。

謝寶慶跟我有緣啊!

既然這麼有緣,那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好這個緣分,給謝寶慶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