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侯到來,本督喜不自勝啊。一路辛苦,快快隨我進城,已經為你備好了接風宴。”

索爾圖滿面春風地說道。

說起來,施琅年紀比索爾圖還要大十幾歲,但是為了表示親近之意,索爾圖用施琅的表字來稱呼他。

索爾圖本就對姚啟聖等人對施琅的誇讚舉薦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畢竟施琅從琉球叛逃過來之後雖然也立過一喜功勞,但都是小打小鬧,都並沒太大的戰績。

再加上施琅常年在海上,面目黧黑,身材也不算高大,看著跟一個普通的漁民似得,這讓索額圖心中難免有些輕視之意。

索額圖身為滿人,又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常年打交道的都是滿清貴族,親王郡王貝子貝勒都是尋常,更何況施琅這樣一個小小的漢人水師提督了。

況且施琅還是一個從琉球叛逃過來的叛將,這無疑讓索額圖更加輕視他。

因此,雖然索額圖面上表現的如沐春風,但是那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傲慢和偏見卻是遮掩不住的。

施琅心中苦澀,但是也不能說什麼,只好勉強跟著索額圖進了城。

一頓接風宴,兩人吃的都很彆扭。

索額圖覺得自己降尊紆貴來招待一個小提督已經很給面子了,施琅要是個明白人,就應該好好在戰場上好好賣命。

而施琅更是吃的渾身不自在,跟索額圖這種人沒有共同話題,而且索額圖還不時地問一些他在琉球鄭家麾下的時候一些舊事,有意無意地刺激他。

在索額圖這樣的貴人看來,自己不過是在找點話題,讓場面不那麼尷尬,你應該懂得感恩才對。

但是對施琅來說卻等於是在揭自己的傷疤,是來嘲笑諷刺自己的。

他忍得很辛苦,儘量少說話多吃菜。

這看在索額圖眼中,更加輕視施琅。

席間,索額圖問施琅:“施軍門,這次來帶了多少戰船啊?”

施琅答道:“回稟督帥,末將此次共率領大小戰艦三百五十二艘,其中大小炮艦共三十艘。”

聽到這個數字,索額圖眉頭一皺道:“本督聽說福建水師共有大小戰船上千艘,你如今又兼任浙江水師提督。浙江水師應該也有兩百多艘戰船。你為何卻只帶了這麼少的船隻前來?”

施琅感覺到了索額圖的不滿,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好教督帥知道,福建水師戰船雖多,但是大多數都是為了對付琉球的鄭逆而打造的的海船。這種海船,船體高大,吃水很深,在海上航行交戰自然合用。但是如果用作內河之中作戰航行,就要面臨轉舵不便,容易擱淺等問題。所以末將這次來帶的都是儘量能在長江上合用的戰船。而這其中也有近百艘是從浙江水師之中挑選的。”

聽完施琅的解釋,索額圖面色稍霽,點點頭很敷衍地誇讚了一句:“看來你也是用了心的。這次陛下將你從福建調來,就是要你能在大江之上擊敗叛軍水師。現在武昌三鎮都被叛軍佔領,九江危在旦夕。叛軍水師盤踞江上,我軍糧草輜重無法輸送過去。對此,你準備如何應對?”

施琅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末將初來乍到,對叛軍水師的情況尚不瞭解。末將打算親自臨近偵查一番後再做打算。若是貿然出擊,恐怕會後患無窮。”

施琅現在最怕的就是外行指導內行。

水戰跟陸戰完全不一樣,他很擔心索額圖不管不顧直接命令他率領艦隊出擊,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楚軍已經成了氣候,要是自己還敢輕視對方,那純粹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還好索額圖還不算糊塗,沉吟片刻後道:“我給你五日時間,你必須在五日之內打通長江水道。否則一旦九江城中的數萬守軍糧食耗盡,恐怕會不戰自亂。你好自為之,若是五日之內無法打通水道,可別怪本督到時候不講情面。”

施琅心中一沉,暗暗叫苦。

五日時間哪裡夠啊,就是要帶領艦隊從南京趕到九江也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再留出一天時間偵查,就剩下兩天時間用來作戰了。

根本連部署的時間都沒有。

但是施琅卻知道自己只能接受,因為他已經從索額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不耐煩。

對水師的輕視,對漢人的輕視,對叛臣的輕視,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索額圖能對自己表現出這樣的態度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若是自己再敢多說,說不定會被直接以抗命懲處了。

想到這裡,施琅深吸一口氣起身道:“末將謹遵督帥將令,這就出發趕赴九江。”

索額圖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此戰若是得勝,本督會替你向皇上請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