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淳估計也是實在撐不住了,跌跌撞撞走進房間,撲倒在床上,連一秒鐘都沒有,就睡了。

蘇淳走了一整夜,從城市的這頭走到那頭,中間還迷了路。

剛開始是五雷轟頂,明明大約知道結局,可還是無法接受。在走了6個鐘頭後,思緒就全然不在精神痛苦上了,而陷於肉體疲憊。他又不想回去,又不知道去哪兒。在街頭遊蕩到第9個鐘頭,終於發現自己最終還是回到了華山路的豪宅!

他清楚這套房子就是那個姦夫提供的,他困的要死,睡了再說。

然後這一睡,到天黑都沒醒。

蘇淳開始發高燒,嘴唇燎起一圈泡,嘴唇皮開始一點一點脫落,陣陣發冷,無論海藻給蓋多少層被,他都像受驚的孩子一樣瑟瑟發抖。

期間海萍摸了他額頭幾次,覺得有些怕,想送他去醫院,都被他推開了。海萍又擔心驚動同屋的父母,只好自己去藥店買了些退燒藥,酒精棉和葡萄糖粉。

海萍仔細地替蘇淳脫了衣服換了衣服,幫他擦乾身,用酒精降溫,餵了藥下去,又灌了點葡萄糖水。

海萍心裡很害怕,不知道蘇淳這樣要燒多久,是不是該叫爸一起把他送進醫院,可她有期待,也許下一分鐘,蘇淳的燒就退了,畢竟,他還不老!

夜裡,海萍坐在床邊,靜看蘇淳有些疲憊蒼老的臉龐,

蘇淳會在半昏迷半睡夢中突然睜開眼睛,看著海萍,然後輕輕說:“老婆,我愛你。”

海萍心裡開始有些後悔!

到天亮的時候,蘇淳醒了,卻不動彈。一個人背對海萍衝著牆發呆。

海萍就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蘇淳轉身看看海藻和身邊亂七八糟的酒精棉,嘆口氣,將搭在被子上的自己的棉襖給海萍披上。海萍立刻驚醒,瞪著慌張的眼睛看著蘇淳,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蘇淳無限傷痛地盯著海萍死看,再嘆一口氣,背過身去不理。海萍伸手摸摸蘇淳的頭,已經不燒了,心中的重石頓時輕了一大半,趕快去熬粥。

等海萍把粥熬好了,放了糖吹到不冷不熱給蘇淳端進來,發現蘇淳又睡著了。海藻將粥放下,又輕輕坐在蘇淳的床頭。

到晚上9、10點,蘇淳的熱度又起來了。海萍又一輪忙碌。

海萍搖著蘇淳說:“蘇淳,求你,和我一起去看醫生。”

蘇淳根本不理,海萍就站在床前乾著急。

蘇淳回頭看一眼海萍說:“我沒事。燒是一種自我保護。你不必在這守著了!”

海萍站著不動,

蘇淳太累太累,怎麼都感覺睡不夠,老是不想醒,他於是說:“海萍,我再睡一會兒。等起來就沒事了。”再睡。

夢裡,蘇淳對著牆說:“老婆,我真的很愛你。”

海萍抱著蘇淳的胳膊靠過去,流著淚說:“我也是。老公,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蘇淳很溫柔地攬著海萍,不一會兒,就像嬰兒一樣很有安全感地硬將自己塞進海萍的腋下,睡得很踏實。

而等蘇淳清醒過來,又是一副拒絕的表情。不說話,陰鬱。

海萍很希望蘇淳一直熟睡,夢裡乖得像個寶寶,又溫柔又深情,一直都不醒,直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就什麼都忘記了。

蘇淳這樣反覆著,倆天沒吃東西,只喝一點水。人都瘦得脫了形。另一個脫了型的,是海萍。

海藻幾次打電話來,海萍都用平靜的聲音在電話裡跟海藻說:“我很好。我們都很好,你別擔心。你不用過來。你過來了他反而沒有臉面對。”

到第三天早上,蘇淳徹底醒了。一大早就坐起來,看身邊的海萍被痛苦折磨得非常蒼老的臉,帶著驚慌、愧疚,不敢直視蘇淳,偶爾目光裡會流露出一種“隨便,愛誰誰”的決然。

蘇淳突然就有些不捨得。

這個小女人,跟自己在這個城市辛苦打拼這麼多年,為自己生了個可愛女兒,平時在街頭窮逛也不會鬧著買東西,上菜場買點菜都要被人笑,從來沒要求要過生日,買蛋糕什麼的慶祝。

蘇淳的眼淚掉下來,滴在海萍的頭上。

海萍更加不知所措。她不敢說對不起。因為這種過錯已經不是一句道歉可以解決。現在,她就是犯了罪的囚犯,在等待蘇淳的宣判。無論結果是什麼,她都決定承受,只要蘇淳好過。

蘇淳一直流淚。蘇淳仰望天花板,希望眼淚回流,可是就是止不住。

蘇淳終於一把攬過妻子的脖子說:“海萍,我愛你。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