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操持家務的同時還要管著家裡的地,伺候一家人吃喝拉撒,每當遇到旱季,挑著水桶,跑幾里地到田裡給玉米澆水。

但只有一畝多的地,糧食每年交完提留款根本就沒有什麼剩餘,電費有時候都要欠著,更別說交幾百塊的學費了。

父親呢!

下崗好幾年無所事事,不是跟人在外面下棋,就是在外面和人賭錢,輸了就回來發脾氣,一家人生活全靠之前攢的那點錢和家裡的一畝三分地,生活簡直是度日如年。

母親見別人做生意賺錢,他不但不支援還說喪氣話打擊別人信心,順便補一句,你這不行,做那可能賠錢,做有風險,那是滿滿的負能量。

但家裡過日子,沒錢又不行!

被母親和生活逼急了,他要麼說自己腰椎間盤突出身體不好,要麼說都這麼大歲數了能活幾年之類,甚至來上一句早看淡這個世界,再逼他就什麼都不管去死算了。

需要錢的時候,又伸手問母親要,不是和母親吵架,打就是砸東西,完全不承認自己的懦弱,懶惰,逃避現實。

那時候,趙江川真的非常痛恨趙東來。

痛恨他作為男人,作為家裡的頂樑柱,不敢變通,放不下所謂的自尊,卑怯而又懦弱,痛恨他作為一個父親,將家裡的負擔都丟到了母親一個女人身上,還動不動就無能狂怒,大打出手。

但如今兩世為人,趙江川心中的那種恨意和厭惡去了不少,只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無奈。

遇到這種自己不會飛,下個蛋就等著蛋飛的父親,當兒子的又能怎麼樣!

“我讓你別說了,聽見沒有。”

“你砸吧,都砸了算了,乾脆把這個家也砸了吧!”

“我讓你說!”

“你打吧,打死我算了,打死我孩子的學費就有了.....嗚嗚......”

“.....”

又動手了!

鍋碗瓢盆被摔在地上的聲音,還有父親的嘶吼,捶打和母親的哭泣是那麼刺耳。

趙江川再也聽不下去,這次父母吵架,原因他記得很清楚,因為馬上就要開學,要交學費了。

他讀高中,妹妹讀初二。

兩兄妹每次開學都要交四百多塊的書錢雜費,加上生活費,住宿費以及其他開支七七八八,每年要花四千多塊。

別看這每一個學期一個人只有兩百多的學費,在後來可能不夠出去包個夜,但在這個月收入人均五百多塊的年代,就像是大山一樣壓在人身上,壓得人無法喘息。

也就是在這一年的這一天,趙江川再次看到母親捱打,一氣之下和父親動了手。

吱呀——

關的的房門被趙江川拉開了。

趙東來手裡抱著一臺十七寸的彩色電視正要摔,看到兒子站在門口,怎麼也摔不下去了。

走過去,接過父親手裡的電視放好。

趙江川說道:“別吵了行不行,不就是幾百塊錢嗎,你跟我媽吵有什麼意思?能解決問題嗎?知不知道這叫什麼?這叫無能狂怒!”

當老子的被兒子教訓,那臉哪掛的住。

趙東來老臉一紅,惱羞成怒吼道:“混賬東西,不是要讓你上學我跟你媽吵什麼?”

“小川,怎麼跟你爹說話的,還不都是為了讓你們上學。”宋秀梅一看兒子要翻天,也當場就教訓起兒子。

剛還又吵又打兩人忽然又一致對外起來。

趙江川呵呵了一下說道:“魯迅說過,當一個人發怒的時候,往往是因為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