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梅又嘆了一口氣。

“看來我怎麼勸也沒有用了。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消除我的記憶嗎?還是——”

他故意留下了一段空白,象徵著他早已不會在乎的結局。

“不,還是算了吧。”託比起身,作勢要離開:“你的身體太虛弱了,承受不住任何咒語。我也不希望自己的靈魂因此而遭到汙染,它已經足夠脆弱了,脆弱到不堪一擊。”

在託比真的離開前,勒梅抓緊時間追問道:“這也和你不願意摘下兜帽的原因有關?”

託比忽然站住了身子,他緩緩轉身,將兜帽掀開,散去圍繞在面孔中的煙霧。

“我是不喜歡以真面目示人,那會留下線索和記憶。但這一次,我只是希望能夠顯得禮貌一些,不想嚇到屋子裡的主人。”

在兜帽下是一副隱約與面孔融為一體的金色面具,兩副面孔交織重疊在一起,黑色的細紋蔓延至整張臉龐,像是血管一樣跳動,隱隱顯露出某種未知的規律,就像是魔法陣。

在面孔中,漆黑的雙眼看向吃了一驚的尼克·勒梅。託比指著自己的臉龐問道:“你覺得這也是黑暗時代的魔法嗎?”

勒梅仔細觀摩了好一陣子,要不是因為沒法自如行動,他早就走過來離近些看了。

他最後問道:“你指的黑暗時代是什麼?面具?還是面具下的臉?”

託比重新把兜帽戴上,黑色的煙霧再次歸攏,將面容遮住。

“我想,是來自於黑暗時代的面具,以及比那要更加黑暗的靈魂。”

託比離開了,與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勒梅終於有時間好好享用茶水,可他的表情卻憂心忡忡。

“真是可惜,真是一個固執的人。我已經盡力勸過他了,可他還是拒絕了魔法石,這可真是奇怪。該說真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學生麼,阿不思?”

在屋子的閣樓上緩緩走下一道身影,阿不思·鄧布利多帶著疲憊的福克斯出現,他望著託比離開的方向,走到勒梅對面,坐在託比之前坐過的椅子上,端起一口沒動過的茶水,微微飲了一口。

“味道不錯。”鄧布利多微笑道:“或許我應該經常來做客的。”

“如果你想要的話,隨時歡迎。”勒梅好奇的問道:“可你是怎麼知道他會在今天過來的?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在霍格沃茨上學期結束以後,任何一天他都有可能會來。”

鄧布利多將福克斯輕輕放到茶几上,他說:“因為我很瞭解自己的這名學生,在託比還是一個學生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警惕我,非常警惕。沒有萬無一失的保證的話,他是不會冒險來找你的。偏偏就在不久前,瓦加度的副校長要來霍格沃茨教課,在這種傾向於學校交流的情況下,學校的校長是必須在場的。”

“可憐的安琪拉,估計她現在還被託比矇在鼓裡,以為託比是找她來幫忙做些什麼其他的事情的,卻不知道她的作用僅僅只是用來看住我而已。”

在鄧布利多解釋期間,尼克·勒梅終於把茶水端起來了,他愜意的喝上一口,舒服的撥出一口氣。

“可現在該怎麼辦?”在花費同樣的時間把茶杯放下去後,勒梅問道:“說真的,我還以為他會動手呢,他看起來可真嚇人。但他就不擔心我會把這件事告訴你嗎?”

鄧布利多維持著不變的笑容:“這就是我這位學生高明的地方了,他更在意結果,而不是過程。託比已經得到答案了,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至於剩下的對他來說都不重要,甚至有可能會隨便找個藉口糊弄過去——這算是他的一貫作風了。”

“你真的這麼想?”勒梅疑惑的問道:“你沒有注意到他現在的狀態嗎?那看起來十分危險。就算說他是黑巫師都會有人立馬相信的。”

“說真的,你現在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鄧布利多放下空了的茶杯,他的藍眼睛炯炯發亮,以無比真誠的語氣說——

“是的,我是不希望託比繼續追問魔法石被毀掉的原因,但許多時候事情往往不會以我們想要的方向發展,逼迫我們不得不進行取捨。”

“而且我確實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即便在離開英國的那些年裡,即便在脫離了學校的情況下,託比也依舊沒有糟蹋自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