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一級就壓死人,更不用說自己相對於宋通而言,差得何止是一級,簡直是望塵莫及。只是追究他誤期一事,宋通就可將其治罪。但宋通引而不發,是在等待最佳的時機——朝廷的敕令。

這樣,宋通對安祿山可說是任意處置。

安祿山不再多想,也不再解釋什麼。既然是宋通設下計議,雖然他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宋通這樣恨自己。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難逃厄運。

立即匍匐在地,安祿山大聲喊冤,陳說自己因為與契丹人、奚人戰鬥中,負傷、養傷,才拖延了許久。路上,再因為連日陰雨,行軍前進遲緩。再又挑選出精騎後,他晝夜兼程地趕來,不敢耽擱一刻。

他自顧說著,卻沒有聽到宋通的一句迴音。更不要說宋通,就是帳內眾人,也是毫不理會。

安祿山也不管是否有人回應,只管一個勁地說下去。他只擔心,自己的話音停止,宋通的殺伐的指令就會下達。

“宋將軍,安祿山不可殺!”

這聲音傳來,安祿山立即感動得熱淚流出眼眶。

抬起淚眼看去,他驚愕不已:是自己認為的好兄弟,又背叛自己,把自己騙來陰山腳下的曹世宇!怎麼這個混賬,此時又要為自己求情呢?

全熱不用多想什麼,安祿山再對曹世宇大聲高呼道:“世宇,世宇,懇請為安某好言!”

衝他嘆了口氣,曹世宇再對宋通拱手說道:“宋將軍,安將軍所說的確是實情。至於是否將其治罪,曹某當然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懇請將軍,能夠容情一二。”

帳內的眾人,見曹世宇這樣說話,都覺得莫名其妙。既然是他親自把安祿山騙來此處,又已事先得到宋通的許諾。怎麼他現在又為安祿山辯解起來了?

眾人不解,宋通也是低頭沉思。

許久,在安祿山地不停求饒聲中,在曹世宇慨嘆著請求聲裡,宋通默默地點點頭。

一直緊盯著宋通的一舉一動,連他的一個細微動作,甚至一個眨眼都不放過的安祿山,見到他現在首肯,立即大聲道謝:“安某感恩宋將軍寬恕之恩!”

他不停的道謝聲中,宋通對曹世宇說道:“就由世宇安置安將軍下去休歇吧。”

隨後,他就站起身來,對帳內眾人說道:“我累了,諸位也請回去安歇。”

帳內眾人立即起身,齊聲應諾。

安祿山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直到大帳內已經寂靜無聲。聽到身邊傳來腳步聲,他還是不敢抬頭。

一聲輕嘆之後,他聽到了曹世宇的聲音:“安將軍,快起來吧。地上不涼嗎?”

心中既有對這個好兄弟的怨恨,又有對他的感激,安祿山站起身來,不知道是應該感謝,還是應該對他叱罵幾句。

曹世宇對他施了一禮後,低聲說道:“都是身不由己,安將軍必可理解。好在有驚無險,我等都可放心了。”

聽他這樣說,安祿山也就明白,曹世宇將自己騙來陰山大營,是受到了宋通的指使。既然如此,他肯定是不敢違命的。

再想了想,自己與宋通並無仇怨。就是前次被他暗殺,自己也並未一味追究——倒也不是不想追究,宋通很快就去了河西,又還迅速地得到了功名,更還娶了節度使崔希逸的愛女為妻。

即便安祿山想要追究,又怎麼能夠實現,又怎麼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