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既然知道氮、磷、鉀的配比為2:1:2,也知道鉀元素以鹽的形式存在;

“種豆子不上肥,連種幾年地更肥”。這就是說,氮,含在豆類植物中;

磷。宋通雖然知道湖北、雲南、貴州等地有磷灰石礦藏,但此時並不能前去大量開採。好在磷這種元素,大量存在於植物當中,這個原料也就好解決了。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還是將人畜糞便及豆類等植物的根莖,以及豆粕、豆渣、草木灰等,混合在一起進行發酵漚肥。

將肥料以不同時節,施放到農田裡,莊稼自然就會成長茁長。

還有就是令人最為苦惱,也是痛恨的莊稼病蟲害的問題。

自古就有以艾葉等帶有異味植物,與糧種混雜在一起儲存。待耕種時,可以預防病蟲害。

另外,宋通也對此給予了補充:用搗碎的大蒜,與艾葉、草木灰等物摻雜在一起浸泡,然後再用這樣的水澆灌、噴淋莊稼。另外還可以用貝殼粉、石灰泡水,以充當殺蟲劑。

宋通指導完畢,農人們領悟後再去教導其他同伴。

可斡朵利對此並不在意,笑著說宋通現在近乎一個農夫。

宋通望著一眼看不到邊的農田,慨嘆著說道:“大唐雖說連年豐饒,但也要為將來可能遇到的困難做好儲備。以免到那時,災民過多。”

宋通這樣說,自然是有史實依據的。史書記載,開元時期的大唐,的確因為雨水均勻而連年糧食豐收,百姓們的生活相對安樂。但進入天寶年間後,關中平原就經常遇到連年雨災的侵擾。

雨災就會使得糧食減產,進而影響到百姓的日常生活。

百姓為此困苦,就連大詩人杜甫,當時即便做了個小官,也還是發生了家中小兒餓死的悲劇。

彼時,大唐境內連年遭受雨災,北部的大漠卻是連年遭受旱災。因此,在大漠活動的諸族,因為糧食缺乏,也就影響到了其它的貿易活動。發生的安史之亂,若說與此有一定關聯,並不為過。

因為安祿山等人,本是就是粟特人。他的發家,並非只是倚仗個人的所謂戰功。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能力,儘可能保護著眾多聚集在營州(今遼寧朝陽市一帶)、幽州的粟特人。

這些粟特商人,為安祿山也就提供了大量的軍費開支。因此,安祿山的發跡,與這些粟特大商賈明裡暗裡地支援,是分不開的。

粟特人的經商活動,遇到連年的天災,也會大受影響。因為他們不遠千里、萬里,將商品帶來大唐,卻因為能夠出得起高價購買的人,越來越少而蝕本。

這些商人窘困,也就不能繼續貢獻給安祿山大量財富,供他擴充軍備,或者個人淫樂花用。安祿山貪得無厭之餘,自然也就會想其它辦法,甚至孤注一擲地造反了。

當然,宋通知道的這些事,對於十幾歲的可斡朵利而言,別說跟他說了不會相信,就是說了會有那樣的天災,這個年輕人也不會在意。

因為,可斡朵利的內心,始終埋藏著一個,如同阿史那博恆心中叨唸的“縱橫大漠”的夢想。

這樣人的內心,只有長風長槊、駿馬猛士,取人性命如草芥、大斗飲酒如水漿。對於百姓,他們只想著以自己手中的長槊,保護百姓進行日常勞作,以貢獻酒肉就可以了。至於百姓們今天吃什麼,明天吃什麼,他們是不會在意的。

宋通身任和諸番大使的職責,也有逞豪於大唐,令諸族親睦安樂的願望。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和阿史那博恆等人一樣,只考慮以武力殺伐,而不顧及天下根本——百姓的衣食住行,以及他們是否感到有幸福感的提升。

不便對此時盡是驕傲神情的可斡朵利,給予過分嚴厲的說教,宋通只是笑了笑。就和他沿著田埂,邊走邊敘說著。

從目前的飲食居止,說到可斡朵利跟隨父親去到北地販賣羊皮,宋通轉頭笑看著他問道:“你們父子出去北地,走了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