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本佳巴示意仲朗傑坐在身邊,再親自為他倒了一碗酒後說道:“仲朗,儘管說。”

喝下這碗酒,仲朗傑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把鎮定的眼神,看向龍本佳巴:“連日纏鬥,唐方死傷人員數目不明,但肯定少於我方的數百人。現在,”

說著,他猶豫一下,得到了龍本佳巴肯定後,再接著說了下去:“兵士們本已有些焦躁,唐兵卻又莫名其妙地從後面趕來一些。因此我以為,應該,應該暫時,”

“退兵?”龍本佳巴笑著問道。

仲朗傑連忙再施了一禮後回道:“正是。”

龍本佳巴盯看仲朗傑許久,臉上的笑意消退:“仲朗傑,我知道你佛法精深,但畢竟軍中更多的兵士,信奉諸苯。我聽說你經常勸解為佛苯相爭的兵士,是為了拉攏人心嗎?”

仲朗傑聽罷,臉色慘白,連忙拜伏在地:“屬下怎敢!我只是不願意見到兵士們為此分心,而影響了作戰。”

龍本佳巴看著匍匐在地的仲朗傑,許久沒有說話。本想繼續呵斥幾句,他又想到此時畢竟在激烈的戰鬥中,也就暫且忍了下來。

伸手扶住仲朗傑寬厚的臂膀,龍本佳巴笑著說道:“我只是略微詢問而已,千夫長不必在意。”

仲朗傑放下心來,直起身來。

沉默片刻,龍本佳巴低聲說道:“仲朗傑,唐兵在前營又在騷動,但無非是有意驚擾我們罷了。你帶少量兵士前去抵擋一番,我親自帶兵,將後營的唐兵擊潰!”

仲朗傑還想再說什麼,但見龍本佳巴的臉色已經嚴肅,就只好站起身來施禮。

龍本佳巴也站起身來,再遞給仲朗傑一碗酒,說道:“仲朗傑,我們在軍中有等級,在信奉中有差異,但我們原來在一起放牧時,卻親如兄弟。現在軍情略有緊急,佳巴要你竭盡全力,可以嗎?”

仲朗傑接過酒碗,一飲而盡後說道:“東本儘管放心,仲朗傑從未敢偷懶!”

看著仲朗傑的堅定眼神,龍本佳巴心中很是滿意。

仲朗傑走出大帳,苯教師湊近身邊問道:“東本的意思是,”

“嗯,”龍本佳巴接過侍衛遞來的鐵甲,再將腰帶重新調整、紮緊後說道,“此時前營擾動不斷,後營卻是安靜,必是趕來的唐兵疲憊而休歇。我們就從後營衝出去!”

沒多久,龍本佳巴就已聽到,前營已經開始有了和唐兵交戰的動靜。他立刻低喝一聲,侍衛和苯教師都緊跟其後,走出大帳。

天色暗黑,寒風凜冽。

苯教師裹緊身上的皮袍,朝天祝禱一番後說道:“這是要下雪麼?”

仰頭看了看沉黯無光的夜空,龍本佳巴喃喃地說道:“還要說麼?不趁著這樣的天色撤回,真的要等唐兵將我們圍殲在這裡麼?”

已有侍衛牽來馬匹,龍本佳巴撫摸著戰馬脖頸上的鬃毛,低聲說道:“你必會帶我回去蕃地,對麼?”

戰馬被主人愛撫得舒適,不禁打了個響鼻,再揚首嘶鳴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