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思來想去,他也沒有欺騙我倆的理由。

因為我們如果進階到靈心境之上,對他日後的劫難是有好處的,這也是他為何要找上來我倆。如果我們倆失敗了,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既然不是他騙了我們,那為何此秘術到了最後,變成了一種好像永遠都無法走到盡頭的歧途呢。我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許是我的資質太差,也許是冰龍創造的這部功法本來就有問題。

他是自打天地初開就存在於世上的神獸,他可以用這個方法來突破靈心境的束縛,不代表我們人類也可以。

不管是怎麼樣的原因,我都不得不承認,我失敗了。靈心境也無法突破,只能是一個春秋大夢罷了。

那些不知道這個方法的靈心境修士很幸運,他們沒有盼頭,就不會失望,只用靜靜等著最後一刻到來就行。可我知道,而且我還努力過,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就這樣全部化作無用之功,我又如何能甘心。

在知道功法後面的問題之後,我就立馬破關而出,發瘋一般的再次潛入到蒼峭山,想要找到冰龍,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方法。可安靜的蒼峭山哪裡還能找得到冰龍的影子。

本來以為抓到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尋之不見,我徹底絕望。惶惶如喪家犬一般,我回到了四晶谷。一路上我已經忘了我在想些什麼,我在做些什麼,彷彿魂魄已經丟了一般。

披頭散髮的躺在這件房子裡,我就看著屋頂,靜靜等著最後一刻的到來。在突破肉軀劫和凡情劫的時候,我看到了靈心境之上的美景,與天同壽呼風喚雨,可我沒有看到自己在失敗之後竟然會如此落魄。

我在回到這裡以前,我想去找到那位同伴,那個和我一樣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可是我沒有找到,連他在不在人世都沒了訊息。所以這份絕望與落魄只能我自己獨自承受,彷彿回到了那個還是凡人的夜晚,孃親離世,屢考不中,萬念俱灰之下什麼都不敢去想。

只能閉著眼睛假裝自己也是個死人。

就這樣渾渾噩噩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好像看到了那個同伴來到此處,看著我殘留的骸骨和這兩幅畫,面無表情。

被這幻象所驚醒,我起身取出這兩幅畫。

既然結局已經註定,我又何必像個喪家犬一般惶惶呢。倒不如把我這些經歷給寫下來,等著誰來看到,看到我為何會做出讓人難以理解的瘋狂行徑,看到我怎麼從一個普通修士變成了靈心境大能,再到最後悄無聲息的從這世間離去。

心態恢復平靜,我也從絕望中走了出來,不是重新又有了念想,而是靜靜地等著壽元耗盡。

回想起這一生,在我開始對阿露他們下手之前,我算得上是修行界中站在頂端的幸運兒。靈心境修士,哪一個不是宗門老祖睥睨天下的存在,手下後輩門人無數,走到何處,都是眾多修士恭敬的物件。

在這之前,我的人生是無數人所羨慕的物件。

在這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被執念和無盡悔恨所包圍的垂暮老人。

看著這處空曠的秘境,我想起了已經模糊的母親,音容仍在的阿露,還未真正長大成人的小玄子。就連雷兄,也在遠處招呼著我,想要和我重新喝上幾杯。可是雷兄,我已經老了,你還認得我嗎,你就不怕我再次給你下毒嗎?

我好像聽到了雷兄說他不怕,反正我也失敗了,總不會要把親如兄弟的他再毒上一次了吧。我有些想笑,雷兄,你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靈心境修士,如果可以,以後我還你一條命,也陪你好好喝幾場。

這裡是沒有雪的,我想起了阿露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我一起看雪。也許是因為我向她表達心聲那天,茫茫的風雪把整個宗門都染得一片潔白。既然等著和你再次見面,這裡怎麼能沒有雪呢。

我坐在這處,看著已經有了雪的秘境,想著此時如果阿露在身旁該多好。阿露也在我身旁,在畫裡。還有小玄子,都在。

其他靈心境修士在面對這一刻的時候,也許有無數的門人弟子在身旁,那些人眼裡有不捨,有悲傷。他們也只是一笑置之,讓這些人看開就行。然後閉上雙眼,平靜祥和地走完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

這該是多美的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