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很可憐,我每天都是在修行,想要忘記,但是想忘記的往往會越來越清楚。”玉珂的雙瞳裡已經失去了焦距。

“那倒不如想懷念的越來越模糊,也許有一天終究會忘記,可總比綿綿不絕的懷念要好,你試著忘了他多少年了,是不是他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虞承玉收回了手掌,幽幽的說道。

“是的,我一直在閉關苦修,希望有一天我能從她的身影裡走出來,可是越想走出來,就陷得越深。”玉珂低下了頭。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修行嗎?我不想和你一眼,哪怕境界再高,壽命再長,可是我怕那個影子會一直纏繞著我,一直在我的腦海裡不願離去。我不想看著那個曾和自己長相廝守的人變成了一個影子,一個我無比熟悉但又追之莫及的影子。”虞承玉說道。

“那是你有的選,可我沒得選,我只能修行下去,哪怕那個影子在我心裡越來越深,我也把她給從我腦海裡抹去,我想境界高些,也許我就不會再想起她了。她已經不在了,可她在我腦海裡紮了根,而你不一樣,那個小姑娘還在燭光下等著回去。”玉珂想著那個人清晰的面容,想著那個人清晰的笑,清晰的言語。

“說說那個他吧,說出來會好受些,一輩子很長,我怕你守著他的影子活一輩子,這樣更痛苦。”虞承玉看著玉珂近在咫尺的面孔說道。

玉珂盯著虞承玉,開口說道“她啊,一開始,我們在宗門遇見,那時候她還是個小輩,見了我都要叫一聲師姑。不過她修行的天賦很高,沒多久就走到了我的境界,從她到了我的境界開始,我們倆平輩相交。或許是無意,或許是有心,每次外出,她都會跟著我,帶著我,我對世俗界的事情一竅不通,可她卻是八面玲瓏,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什麼人,她都可以輕鬆的應對。而我也習慣了和她在一起,但那只是同門的情誼,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對我表達了心聲,我茫然,我舉足無措,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因為在我看來我倆是沒有可能走到一起的。”

“她也知道了我的心思,但是她一直守在我的身旁,看我笑,說喜歡看我笑,還是和以前一樣,她負責和人打交道,而我負責站在她後面,或是平靜無語,或是打打殺殺。”

“她對於我的冷淡也不生氣,總喜歡調笑我,總喜歡和你一般的打趣我,也喜歡偶爾摸摸我的臉,抬起我的下巴,像個流氓。可我總是表現的很反感,我知道我倆沒有可能,我知道我和她只是同門之情,可我雖然惱怒,卻也沒有拒絕,只是會用我對你的語氣一樣去嚇嚇她。而她對我好像氣惱的語氣總是漫不經心的應對,總是像你一樣顧左右而言他。”

“後來我也習慣了她這樣總是無賴的模樣,因為跟著她,聽從她,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我雖然有些反感,但當時我的心裡卻很輕鬆,和她在一起我很喜歡笑,因為她會刻意的逗我笑,刻意的為了我開心甚至不惜自己去故意扮丑角,只為了讓我開心。”

“我只是習慣了這種狀態,習慣了有她在身邊,可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她在一起,或許我們已經在了一起,但是我接受不了。”

“也許她也習慣了這種狀態,雖然我對她依舊有些冷漠,可我願意跟著她,願意一直陪著她,她很知足。但我現在想來我欠她太多。她依舊沒有任何怨言,一直寵著我,讓著我,護著我。”

“或許我不想承認,但是她在我心裡已經很重要了。我一直沒有承認,她就一直這樣,像你一樣,偶爾也會耍流氓,偶爾也會呆呆的看著我。只是每次我很高興的笑出聲來,她總會和我貼的很近,去撩撥我,去觸碰我。甚至有一次我生氣了,真的把她的頭給打的鮮血直流,她也只是捂著自己頭說我狠心,卻沒有疏遠我,而是一直陪在我的身旁。”

“直到有一天,我和她去一個地方,去採摘一株靈藥,當我滿心歡喜地把那株靈藥放進了行囊裡,笑著和她準備回去宗門的時候,一群早已經埋伏好的人把我們倆圍了起來。那些人有同門,有別的門派的弟子,我很慌,她卻摸摸我的腦袋不讓我害怕,只是讓我走。”

“後來我憑藉著這株靈藥煉製的靈丹破了境,她卻再也回不來了。從那以後,我的心裡總是會想她,想著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歲月,想著她的手拂過我的身體,想著她的笑映在我的眼裡,想著最後一見她眼裡的那些柔情,那些不捨。我很後悔,後悔沒有在她還在的時候對她好點,後悔她的手觸碰我的身體的時候我的抗拒,後悔在她吻過我的臉頰的時候我沒有回吻回去。”

很長的回憶,短短的話語,足以說明白一切。

聽著這些話,虞承玉沉默了起來,如果只是暗戀這也沒什麼,可是玉珂說的那個人,明明對玉珂一片痴情,甚至為了玉珂可以放棄一切,放棄生死,玉珂怎麼就不接受那個人呢。

玉珂已經泣不成聲,突然一把將虞承玉抱住,把頭埋在了虞承玉懷裡,只是喃喃的說道“子琳,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你,很想那些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可是我們再也見不到了。我真的好後悔,後悔自己對你那麼刻薄,後悔沒有最後和你一起走。”

梨花帶雨,惹人憐惜,花了的妝,醉了的心,言語很大膽,回憶很遺憾。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虞承玉有些束手無策,但是看著玉珂這可憐的樣子與這些日子來的相處在她眼裡看到的那種追憶與遺憾,再加上虞承玉本來就對於玉珂有些同情,所以現在縱使虞承玉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不太適應,而且有些抗拒,但是他沒有提醒玉珂。

這會兒玉珂眼裡的虞承玉已經不是虞承玉了吧。

誰見,誰不憐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