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蕪沒有想到,自己強撐著結成金丹還沒三秒,天空再度風起雲湧,天道即將降下突破元嬰的天劫。

她淡青的衣衫被劫雷劈得碎裂,雪白的面頰濺上赤紅的血滴。

“執劍……問蒼生嗎?”謝平蕪喃喃自語,身體疲憊得搖搖欲墜,精神卻極度亢奮,五識能感知到蒼生萬物之間流轉的“道”。

劫雷朝著謝平蕪劈下來,劫雷中翻湧的靈氣逸散出來。

故里荒原中無數苟延殘喘的怪物小心翼翼地接近她,妄圖蠶食一口醇正的靈氣,卻又警惕著謝平蕪手中凜冽銳利的神劍。

它們伏在濃霧中,看向謝平蕪的目光既渴望又恐懼。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謝平蕪彷彿能看到一道柔軟溫柔的光芒,在無形之中引導著她。

她引導天地間流竄的靈氣溫和下來,在一瞬間彌散開,湧向死氣滿滿的故里荒原,使得一片混沌的故里荒原散去幾分陰翳。

在靠近結界的位置,生出一片生機盎然的草地。

混沌焦土內的生物,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片柔軟青草地。

謝平蕪睜開眼。

奇形怪狀、遍身傷痕的生物嚇得逃竄而去,生怕謝平蕪厭惡它們,和那些正道修士一樣一劍斬殺了它們。

“我不討厭你們。”謝平蕪有點想笑。

怎麼莫名有點像池俟呢,還怪可愛的。

小生物們嘰嘰怪叫,好奇地打量正在渡劫的少女。

它們之間有種彼此才能明白的語言,以謝平蕪聽不懂的方式竊竊私語。

“她好漂亮呀,和神女一樣漂亮。”

“也很神女一樣善良。”

“神女死了好多好多年了,我都要忘記神女是什麼樣子了。”

“神女死了,就再也沒有人喜歡我們了……好難過呀……”

元嬰雷劫從天空怒滾而過,朝下劈來,因為過於粗大,導致故里荒原一大片位置也受到波及。

謝平蕪從破碎的袖子內抽出符紙結陣,將雷劫隔在自己身側,不至於連累那些想要過來蹭一口乾淨靈氣的小生物。

劫雷淬鍊身體神魂,謝平蕪疼得險些暈厥。

她唇邊鮮血淋漓,明明都快要睜不開眼睛了,卻彷彿能看到從前如何也看不到的東西,已經冥冥中在她的眼前了。

天道意識一遍一遍地問謝平蕪的道心。

謝平蕪迎著劫雷,眼睛也被血霧矇住,卻道心堅固無可動搖。

最後一道劫雷劈下時,謝平蕪已經一道結界都結不出來了,她眼睜睜看著,卻抬不起來手。

很奇怪,謝平蕪並不害怕,卻有些無奈。

她的身體千瘡百孔,鮮血幾乎流盡了,只能由著身體倒下去。

風都好似凜冽的刀,吹在她身上,都讓謝平蕪疼得幾乎發抖。

“阿蕪。”

有人喊她。

謝平蕪勉強睜開眼,瞧見模糊的黑影衝入明亮奪目的劫雷,伸手抓住她滿是鮮血的指尖,將她抱進懷裡。

她太累了,腦子很慢,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池俟。

天道對邪魔殘酷,方才的金丹劫雷劈在池俟身上,就遠比劈在謝平蕪身上強烈數百倍。

遑論比金丹劫雷還強千倍的元嬰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