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蕪就明白了。

這是想趁著魯沉還沒來,沒人能給她撐腰,趕緊先把她殺了一了百了。

畢竟,從她進入長青宗之後,謝凜一直沒有機會殺了她。

謝家的子弟押著謝平蕪,早就圍在集市四周的凡人義憤填膺,抓起早就準備好的爛菜幫子和臭雞蛋還有石頭菜刀, 瘋了一樣地往謝平蕪身上砸。

謝平蕪就挺無語的。

直接扔刀要是誤傷了路人多不好。

“殺了這個魔物!”

“殺了她!”

“快燒死她,快燒死這個畜生!”

“不能這麼直接殺了她,我們全家五口人……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啊,全都被吸成乾屍了!”“謝家主,殺了這個魔物啊,我們恨這個魔物!!”

謝平蕪從未對這些人抱有希望,當然也不會因為這樣濃烈的惡意難過。

她踩過地上的爛菜葉子, 雪白的雲履纖塵不染,淡青色的廣袖被風吹動。

從一片喧譁的謾罵聲中,謝平蕪眉都不眨,只是從容地往前走。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砸在了她身上,謝平蕪也只是拂掉,不曾多看四周的人一眼。

謝凜站在高臺上,抬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謝平蕪,你在十日內吸食白日城三千餘名凡人的鮮血,死不足惜。”謝凜帶著質問的目光落在謝平蕪身上。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短短十日,足有三千餘人。

這些人裡,有他們的親人朋友,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具乾屍。

“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啊!!”

謝平蕪在思考,怎麼在群情激奮的情況下,拖到魯沉趕到。

她抬眼,看向謝凜,神情平靜溫和, “證據呢?”

底下喧譁聲很大, 幾乎要淹沒謝平蕪的聲音, 但她只是固執地掃了所有人一眼, 然後問道:“你們誰見到了, 是我。”

底下安靜了一瞬間,隨即謝家的一個少年道:“白日城有我們家主坐鎮,除了你以外,沒有一個魔修。”

謝平蕪輕笑,“如果謝凜沒有殺我的父親,我也是謝家的少主呢。”

少年噤聲,看向謝凜。

“阿寧,出來作證。”謝凜冷聲道。

果然,片刻後走出來一個狀若呆傻的小孩子,手裡捏著一顆髒兮兮的糖,指著謝平蕪道:“我看到了,前日晚上,謝平蕪吸食了東街的好幾個人。”

謝平蕪沒有靈力,掃了謝凜一眼,“萬一他做假證呢?”

謝凜冷笑。

“你難道不知道,使用搜神符對一個凡人小孩有多大傷害?”謝凜握著腰間的劍,看起來威嚴而正義, “他做了證, 你便要因此記恨他,好讓我用搜神符弄丟他半條命?!”

謝家的搜神符可以檢查別人是否說了假話,但是過程極為痛苦。

如果是凡人,五識又受損,確實可能丟半條命。

可是關鍵是,這個小孩看起來呆傻,多半就是謝凜用搜神術給他灌輸了假的記憶,就算是那搜神符檢查也檢查不出來。

他這人,一貫縝密,汙衊人也要讓證據充足。

果然,底下的凡人都叫了起來。

“家主,我們相信您,快殺了這個魔物!”

“不殺這個魔物,我們的親人死不瞑目啊!”

就在這時候,謝平蕪袖子裡的符紙微微發燙。

她稍微緊張了一點,耳邊果然傳來杜秋生的密音,“阿蕪,拿三命錢破開身周的禁制,我們已經準備好了。”